舒子非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巳时。
碧荷坐在床畔的椅子上,不停的点着头。忽见舒子非睁眼,便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倒了杯水,送到舒子非跟前,道:“小姐,来喝些水吧。”说着,将舒子非轻扶起来靠在床头。
正艰难的喝着水,忽听院外一片嘈杂。紧接着,门吱呀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二人同时朝门口望去。来人估摸四十岁左右,头戴双凤纹鎏金银钗,一身华服,由人搀扶着,神色颇为傲慢,昂首站在门口,凌厉的眼神扫视着屋里的一切。
碧荷忙朝来人行礼,道:“奴婢见过大夫人。”
“大夫人?”舒子非飞快的在脑海中搜索着信息,“是昨日碧荷提到过的丞相夫人?她来做什么?是来关心自己的吗?可她的眼神里找不到一丁点的怜惜。”舒子非抿了抿苍白的嘴唇,用虚弱的声音喊道:“大夫人!”
为什么不叫大娘?那是因为碧荷昨日说了,丞相夫人从来不许舒子鱼叫她大娘,只准叫大夫人。至于原因,碧荷并不知道。对了,舒子鱼就是这具身体的本名,丞相府最小的千金,也是现在唯一的千金,却也是一个并不受宠的千金。
丞相夫人“嗯”了一声,慢步走到床前,立即有人端了椅子来。丞相夫人将舒子非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待眼神触到那胳膊上的伤时,双眼微眯,淡淡说道:“能醒过来就好。”
如若当初玉儿也是这般命好,能醒过来多好。我可怜的孩子,不让你嫁给临王,自是对你好。可你怎么就不听呢?非得日日找舒子鱼的麻烦,最终还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为娘的心有多疼,你知道吗?玉儿,你放心,待到他们大事成就的那天,为娘必亲手送了她下去给你做伴,让你日日夜夜欺负她个够。
“大夫人?你……”舒子非见丞相夫人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哀伤,本想劝两句,怎知话还没说完,便见一丝狠戾闪过她的眼睛。
碧荷可没说她得罪过这位大夫人。那她怎么一副要送自己上西天的表情?
“小姐,该喝药了!”翠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啊?奴婢拜见夫人!”翠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险将药碗打翻。
丞相夫人收回神思,淡淡道:“起来吧!”说完,将手放在舒子非红肿的手臂上,淡淡问道:“疼吗?”
“还能受得住。”舒子非微微一笑。
丞相夫人浅浅一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痛,舒子非心头叫道,却在唇角挤出一抹笑意,撇开眸子,大声说道:“碧荷,给大夫人沏杯茶!”而后对上丞相夫人的眸子,道:“大夫人,这是昨夜刚上的药,不用担心。这红肿已比昨日消了许多了。”
随同丞相夫人一起来的人,皆把目光投向舒子非露在外面的手臂。
隐去眼底一丝怒气,丞相夫人站起身道:“消了就好。现下已是深秋时节,天也渐渐凉了,天冷伤口就好得慢。整个丞相府都在盼着你早日好起来。以后可不要再做傻事,为了一个已死之人,自杀?值得吗?好了,赶紧喝药吧,我也该回去了。”--你的命要由我亲自结束,所以你得好好活着,在我没让你死之前。
说完,走到碧荷面前,沉声道:“好生照顾小姐,要是再有个三场两短,本夫人定不轻饶。”
“奴婢遵命!”碧荷诚惶诚恐的回到道。
“自杀?”舒子非疑惑地望向碧荷,却见碧荷躲闪着她的目光。原来这伤不是因为不小心,而是为情自杀?碧荷是怕她想起什么伤心,所以一直不肯说吧。这丫头,倒是为难她了。
一晃已是一月过去,天越来越冷。
舒子非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那手臂,还是有些红肿。舒子非缩在床上,抱着暖炉,无聊的看着窗外光秃的树干。
“小姐,该喝药了。”碧荷推门而入,见舒子非正望着窗外发呆,便将药碗放在桌上,将窗户关上,道:“小姐,天凉,怎得又把窗户打开了?吹了冷风,对身体不好。”
舒子非收回视线,笑道:“碧荷,你真啰嗦!”
碧荷憋了憋嘴,道:“小姐要先我啰嗦,那我以后就当哑巴算了,省得小姐烦。”小姐自从醒来后,就似变了个人。以前的小姐,很冷清,时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虽说对我和翠儿都还不错,却绝不会同我们开玩笑。可眼前的小姐,比以前开朗,比以前爱笑,比以前……总之,她喜欢现在的小姐。
“碧荷,谢谢你的照顾!”感谢的话脱口而出。
碧荷手一抖,药汁险些洒落,“奴婢应该的!小姐不用说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