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火车,先得到**木齐。这会儿可不像二三十年后那样有方便的长途班车来回往返,全得靠自己找人碰运气搭车。正好孙大叔要给团部送货去**木齐,可以搭车,就是时间比较紧张,后天早上出发。
这就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江家两口子异常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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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起来,江宝然就被送到了干妈家里。爸爸和妈妈借了周家的自行车,去城里采购。
山东大婶喜滋滋搂了宝然,给她煮糖水蛋,吃完了又抱到炕上,变着花样地给她扎头发。还从一个大大的柳藤箱里,取出一套条绒布的棉衣棉裤,大红底上有疏落的金梅花,中式样子,斜襟上居然还缀着精致的吉祥结盘扣。
脱了宝然的外裳给她换上,略有些宽大,却更觉出舒适熨帖。山东大婶将她翻来转去地端详,满意地眯起双眼:“我们宝然哪,比那年画上的玉女还福相!”
宝然低头轻抚着精工细作的滚边和盘扣,也是喜欢的不行,这可是正宗的手工唐装啊,简朴大方,前世超市里那些铺天盖地,矫揉造作赶潮流的西贝货根本不能比。
见宝然喜欢,山东大婶更觉开心:“怎么样?干妈我这些天没干别的,就忙这套新年衣裳了!好看吧?!”
宝然使劲儿点头,抱住她亲一口:“干妈!”
经过不懈的练习,江宝然现在吐字已经相当清楚。以她的“高龄”,想要表达流畅自然不在话下,但为了不过于引人注目,江宝然平时很少开口,实在要说时,也是能简则简,惜字如金。当然,这个理由相当自恋,可是,正常人有谁会承认自己懒得话都不愿说呢?江宝然这样想着,很大度地宽恕了自己。
炕下地上一只小老虎爬过来滚过去地正自闹腾得开心。大虎二虎都上学了,这会儿放了寒假跟一帮同学早不知道疯哪儿去了,五岁的孙少虎因睡了个懒觉就落了单。
看到穿了新衣跟个福娃娃似的宝然,孙少虎扑上来要摸,被山东大婶一巴掌又给扇了下去,倒也不哭不闹,爬起来眼巴巴盯着:“新衣服,我也要新衣服!”
山东大婶骂:“看看你自己个儿那个邋遢样儿!成天滚的跟个泥猴似地,要什么新衣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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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闹着,宝然爸妈回来了。爸爸接着出去归还自行车,下午还有半天的班要上。
妈妈接了宝然回到家,开始装行李。宝然趴炕上看得津津有味,听着妈妈边忙活边跟她絮絮叨叨。
给家里人带的东西是大头儿:一身崭新的细蓝布面棉衣裤,加一块黑色的薄羊毛围巾,这是给外婆的;三个舅舅,一人一身劳动布工作服,再分别加双翻毛大头皮鞋,这些都是爸爸妈妈从劳保用品中省俭出来的;两个舅母和嫁出去的大姨二姨,妈妈一视同仁地各备了一块格子布衣料。在这个物资匮乏,凭票证供应的年代里,这些礼物可算是很丰厚了。至于其他远些的亲戚,拢共买了些本地产的烟酒糖果,意思到了也就行了。
另外还有一块厚实挺括的雪花呢,估计价格不菲,妈妈特地取一块绸子布裹了,单另放好,告诉宝然这是预备给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