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趁着等车的空隙。也挑挑拣拣地拾了好些菜叶子,同宝然的堆在一处。看着有空儿,挑出一片特别白净脆嫩的来,撕下翠绿的叶子,又细细揭去白菜帮儿表面的一层膜,掰下一块儿来喂进宝然的嘴里,自己也咬了一片,清凉,生脆,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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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趟车装好,宝然爸说:“行了,都回去歇歇吧,过会儿也好吃饭了。”红梅答应着,地上拾起两根草绳儿,将自己和宝然的一小堆收获扎起来,拎着一块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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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饭桌上,宝然爸重点表扬了红梅和宝然。二虎不服气:“江叔叔,这边往下卸的可全是我跟宝晨大哥!是不是啊?”胳膊肘捅捅宝晨。
宝然爸笑话他:“大小伙子出把力气还值得到处嚷嚷?你姐姐妹妹两个自己的活儿也干了,还带回来了额外收入。”下巴颏儿指指厨房案板上的一堆菜叶,“这就值得表扬!”
宝然妈这回也没向着小子们说话,而是笑眯眯地说:“这些切出来,下午熬点儿油渣儿,晚上给你们包大包子!剩下的还可以腌泡菜呢!”
红梅大受鼓舞。“白菜还要分好几天,等我们再去捡些回来!”
二虎几个都不吭气了,这些半大小子,使唤他们干力气活儿还是可以的,这种精细耐心又有些丢份儿的事情就提不起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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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吃过午饭,大家继续干活。
大白菜并不是运回来就算了,还得摊开来晒一晒,等晚上再进菜窖。门口的水泥台子上,花盆早已收起,等明年春天再种。大白菜们上上下下地依次排开,最后还搭了梯子。连小棚屋及正房屋顶都用上了。等都摆好了,宝然也跟着爬上了房顶,极目四望,左邻右舍,还有远处的厂里人家,都在架梯爬房,摊晒冬菜,白白绿绿的一片一片,煞是好看。
可能是怕踩塌了房顶,各家上房的,基本都是小字辈儿。这里面没一个老实的,趁此机会同排房子之间踩屋越脊地串起门来,又隔着排房之间的小路大道大呼小叫,你今天搬了几棵菜,我刚才拉了几趟车。嘴里说着,手上脚下也不老实,隔壁齐家老2已经跟二虎牵牵拽拽地比划起来。
红梅看得胆战心惊,连忙拉着宝然顺梯下房。一会儿宝然爸踩上几级梯子露出半个身子:“你们几个,下面那么大地方还不够折腾的?这都打到房上去啦?下来!还有你,齐二,赶紧给我下去!!”
于是小子们噼哩扑噜都下来,呼朋唤友换地方再战。只有大虎还记得回身问一句:“叔叔没事儿了吗?”
“行这会儿没你们的事儿了。天黑前叫宝晨两个回来下菜窖!”宝然爸吩咐红梅宝然看好白菜,自己收拾收拾去还小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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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西北的冬季,门外就是天然环保的速冻大冰箱,小棚屋就是冷藏室,小棚屋里的菜窖呢,就算是保鲜室了。
家家必备的菜窖,一般都是在小棚屋进门边的拐角处,直筒筒只容一人的方形入口下去,约有三米深,底下呈椭圆状扩大,如一只大肚小口的高颈花瓶。需要保鲜的冬季菜,白菜,胡萝卜青萝卜,还有洋芋红薯,都埋在这只花瓶肚子里。
夜色降临,晒干了露水的大白菜们又被一一收回。大家排成一列,屋外是宝然妈和二虎,宝辉少虎在旁边做替补,屋内大虎和宝晨下到菜窖里,宝然爸站在搭在菜窖口的梯子中间承上启下,这是最累的一环,极锻炼人的手劲儿和腰肌。
快干完了红梅替下宝然妈,最后又下去帮着把里面的菜都归置整齐,打扫一下。二虎没有地下任务,也争着抢着下去一回,也不知是帮忙还是捣乱。再上来一个个都是满头满身的灰土。宝然同两个没捞着下菜窖的小哥哥就拿了扫帚,给他们浑身上下拍打一番。
二虎在宝辉少虎两个的热切关照下,被打得直跳,捂着脸指责他们是打击报复。没人帮他伸冤,都幸灾乐祸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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