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医生,你们看着办。”
那闫子达听闵昌将自己推了出去,意味深长的看了闵昌了一眼,也不多话,忙脱了脏兮兮的手套,又双手在一起搓了搓,才上前为洛湘看病。
那闫子达四五十岁的年纪,乃是确有本事,家学渊源,前朝时便在太医署供职,伺候了无数达官贵人,人情世故老辣,一眼便看出眼前这位小祖宗,是来者不善,是故上前也不问诊,只是轻重缓急的捏大着洛湘方才所说疼痛的肩膀、颈部,也不去触洛湘那霉头。
“不知大人,这为何身穿缟素?”那闵昌在一旁端茶递水,轻声与洛湘攀谈。
“自然是家中死了人。”洛湘闭着眼坐在椅子上,让闫子达给推拿按摩肩膀,轻飘飘的回答道。
“不知是……”
“父母都不在了。”
那闵昌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顷刻间就知道了眼前这位小祖宗是何人,当即闭嘴,不敢再言。
洛湘则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那站在自己身前,眼睛骨碌碌乱转的太医令,“你如今知道我是谁了?”
“方才不知是洛小公爷……”那闵昌忙又弯下腰,低着头不敢直视洛湘,“下官这便派人去招孝恭老弟回来。”说罢,转身便想往堂外跑。
“你不是说他会回来的么?那咱们等着他便是,你别去了。”洛湘也不再看那老奸巨猾的太医令闵昌,指着那个头上一直冒汗的医监孟炳坤言,“去把太医署内,所有有品衔的官员都召来,就说我要见见他们、谢谢他们。”
那孟炳坤连连点头称是,转身便往大堂外跑。
“一刻钟内,你回不来,我带人马,去你家中寻你。”洛湘看了那有走出大趟便要撒腿跑掉迹象的孟炳坤一眼,高声喊道。
大堂外,门廊下,那孟炳坤身形一凝,慌忙又转身,弯着腰道,“片刻就回来,片刻就回来。”
……
只片刻,大堂上就挤满了十几个老医官,各个低着头、弯着腰,站在那太医令闵昌的身后,也不抬头,也不言语。
那孟炳坤火急火燎的跑回来,道,“洛小公爷,太医署如今在的,九品以上有品衔的都在堂内了。”
“好。”洛湘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抽出身旁洛方手捧的宝剑!宝剑当啷出鞘,寒光逼人,在堂外的阳光下,反射出点点熠熠光辉,耀的那站在洛湘身前的闵昌,连退了两步。
闵昌心里有鬼。而且此时,他是真怕眼前这位小公爷,会一剑杀了自己。洛公爷待人谦和,做事中规中矩,有火气也寻不着自己一个小小太医令。但眼前这小公爷,听闻前日忽然回来,进城时,在城门口大发神威,打了十几个金吾卫……
“这是缺月剑,陛下赐给家父的。我今天来,就是来找茬的,谁不老实,我立刻砍了他!”洛湘一抖手中长剑,直指眼前的闵昌。
堂上诸人无一人敢抬头看一眼那宝剑寒锋。
“家父病时,太医署可知道?”
“不知,真的不知啊!小公爷。”那闵昌一脸的哭丧像,还未说完,洛湘一剑斩在身旁案几上,寒光过,那案几连同上面的瓷瓶,一下裂成两半,摔在地上“哗哗啦啦”作响。
那闵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身后一众官员,更是跪下了一片。
“闵昌不知,知的出来说话!都不说的话,我就把你们全捆成粽子,扔在这里,然后一把火烧了太医署!”洛湘寒声道,“莫要以为你们都是朝廷命官,当今陛下,是我亲娘舅,我先烧死你们,且看陛下会不会让我偿命!”
当即就有一人吓得屁滚尿流的爬了出来,“小人知道,小人知道!”
“你是何人?”洛湘眯着眼,问道。
“医丞薛乐。”
“那你说,你都知道什么。”
“九月初八,那日洛公爷下朝后,站在太极殿上良久,受了风寒。李公公吩咐下来,让太医署给洛公爷开方熬药。可巧那日,医正大人都去了城外营中,署中哪有人敢给公爷乱下方子!待到傍晚,李大人回来,我去问李大人,如何办,是不是先让医博士去公爷府上看看,李大人说,公爷今日在殿上指着陛下鼻子大骂,如今避都避不及,还去他府上做什么……”
“李大人是那位?”洛湘厉声打断那薛乐的话,听着父亲当日所遇,洛湘只觉得自己手脚都冰凉了,恨不得一剑杀了眼前这些小人,声音都颤抖了。
“就是太医令李孝恭大人。”那薛乐慌忙道,半晌,见洛湘不再说话,才又缓缓道,“九月廿二,十月初七,公爷府上老管家洛方来了数次,请人回去给公爷看病,李大人不在,闵大人躲在房间里不出来,让小人说他,有事出去了。十月十六,长公主殿下亲自来了次,太医署里,早听说殿下要来,都躲了出去……”
洛湘再次闭上眼睛,默然不语,心中哀伤,又忍不住想起父母亲。
父亲一生为人谦和,定不愿以官压人,才遭这些小小太医署的势力小人躲开,母亲身为长公主,竟也碰了冷丁子,想来定是误以为是陛下授意,才心寒非常,以至父亲西去后,寻了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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