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船员生活的第二天是从骂声开始的。
「还不起床吗?这头懒猪!」
「呜哇!?」
被一声可爱的骂声惊醒,站在眼前的是一位苍瞳的少女。
「哎?啊?这里是?」
「睡糊涂了吗,这个大懒虫!快从吊床上下来!不然没办法收拾了!」
「哇哇哇请,请不要晃动好痛!」
从悬挂的吊床上被硬生生地甩出去,修芬的腰部被重重的撞了一下。
「哼,真是没用的家伙。汝的前途真令人担忧!」
眼前这位凛凛站姿的苍瞳少女法牡?卡斯特莉从一清早就精力旺盛,俯视着修芬用下巴指了指身后。
「喂,罗宾。」
「明白。」
不知何时闪出来的金发少女麻利地收叠起吊床。
「今天因为时间不够、姑且帮汝收拾了。明天起就得自己做了哦?」
「哈,哈啊」
还没搞清楚状况又有点宿醉的修芬,呆呆的点着头看了看周围。
这个昏暗的场所,就是昨天吃晚餐的地方。
而现在,却变成了寝室。
『对了。昨天的欢迎会结束后自己就被带回了这里,躺在这个叫做吊床的东西上休息』
酒醉时的记忆已经朦胧不清,只依稀地记得:摇曳的布制吊床一直都不安稳,自己从床上滑下去好几次。
修芬揉揉自己的腰站了起来,法牡对着他说道:
「从现在开始,就是汝的第一次值班了!」
「直-般?」
「就是工作的意思。照理说教导员应该亲自监督才对可惜妾身有要事在身!」
昨晚在欢迎会上听别的少女说过:少女舰队里为了培育新人,照惯例会指派一位前辈做教导员。
而这位教导员则被称为『海之母』,负责照顾新人的起居工作直至方方面面。
「所以非常遗憾,今天的辅导工作只好让给这个金发了。」
「嗨。」
罗宾招了招手。她看上去很高兴。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修芬宛如一只寻求救赎的羔羊恳求地望着法牡被她华丽地无视了。
「好了,妾身要走了!汝可不许偷懒啊!」
「我们是往这边走哦。来啦,快走吧?」
修芬被罗宾搂住,穿过收叠着吊床的人群向着舱口走去。
「我是甲板要员。简单的说,就是操纵船帆驱动船只的工作。」
登上宽阔的露天甲板,罗宾指着高耸的桅杆开始说明起来。
日出刚过,甲板上依然吹着微微的寒风。
「帆船只能依靠风做动力。所以为了能让风帆承受更多的风力,需要操纵索具来控制帆桁的方向,或是爬上桅杆扬帆收帆。不过嘛,让一个新人做这些工作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所以」
罗宾拿出一个字典大小的石块丢给修芬。
「刚开始就用这个吧。」
「这是?」
「甲板磨石。在甲板上抹上沙子,再用这个使劲地擦。打磨甲板是最简单的工作,谁都可以做的好。初学者就该从这个开始。」
「呼。用石头打磨木制的甲板吗」
修芬趴跪在甲板上,像使用抹布一样抓着甲板磨石来回擦拭着甲板。
浓茶色的甲板上渗印着点点的黑斑。
据说这是涂在绳索上的焦油滴落到甲板上,溶解了填缝用的沥青所留下的污渍。而除掉这些污渍,就是打磨甲板的主要目的了。
「喂喂,再用点力呀。不能只动手,整个身子都要动起来。」
罗宾蹲在四肢伏地的修芬身后监督工作,对着细节做出了指示。
「这,这样吗?」
「恩,好了很多。臀部再往上翘一点。」
「这样行吗?」
「恩啊很好,非常好。再把两腿张开一些吧?」
「像这样吗?」
「真是太棒啦!你是打磨甲板的天才吧?看得我好兴奋、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鼻血?」
「Neverzhuannd~好了,继续继续。这次要把动作放慢一点」
怀着不安的心情继续工作,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明明扭动身体的是修芬才对,可罗宾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而且她现在的状况,已经到了无法坐视不理的地步了。
「你、你还好吧,罗宾?又喘粗气又脸红的?」
「没事没事。我非常好。」
挂着完全不像没事的表情,罗宾这样断言道。
「说起来啊修,你、有没有考虑过爱情呢?」
突然之间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爱、爱情?」
「是呀。具体一点说的话就是指女性与女性之间所产生的爱恋之情啦。」
金发少女露出了深不可测的笑容。不经意之间,她的手已经摸到了修芬的大腿。
手法还有一点儿**的。
「这、这个罗宾小姐?」
「如何?难道你不觉得女生喜欢上女生也是有可能的吗?」
「啊我、我不知道我没考虑过这种事情」
「是么?那就来试一试吧?」
抓住趴着逃跑的修芬,罗宾从身后开始上下其手。后背被某种极其柔软的物体顶住的同时耳朵也被轻轻地舔着,甜蜜的电流刺激到全身每一寸筋脉。
「呜恩!试、试一试?」
「真可爱呀,还在发抖呢?放心吧,我只是做个小实验而已。我发誓绝对不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的。好么?」
「嘴、嘴上这么说,可手上啊~这、这样」
「这点儿只是前戏而已,大家都会做的。是常识啦、常识。」
不知不觉间,手指已经伸进衣物之中在肌肤上蠢动,刺激起敏感的部位。本想合拢的双膝却被罗宾的脚穿夹其中,裸露出的大腿相互摩擦。
「哈~!不不、不行~~」
娇淫的声色。当修芬察觉到这是自己的叫声时,他愕然了。
罗宾仍在继续名为实验的爱抚。
「呼呵呵。亚拉米斯的女性数量压倒性的多对吧?因此造就了很多的单身贵族。所以,必然有不少同为女性却异常亲密的伙伴啦。」
「可是啊恩~!这、这样子不正常」
「不正常?」
咯噔。抚摸修芬肌肤的手指停了下来。
「哼恩?可是呀,男人有什么好的?男人,全都是一些肥头大耳粗鲁野蛮、脑子里塞满了**的垃圾中的垃圾。爱和这种满身**的家伙亲热的女生,她们的想法才让人搞不懂呢。啊~修身上的味道实在很香呢又娇小又可爱,真~的好想一口吞掉你相比之下,男人什么的光是看到就让人火大。那些家伙最好从地上绝种!」
「」
一身冷汗。
他感受到了与迄今为止截然不同的生命危机。
「怎么了?你好象抖的很厉害呀。我说啊?修也觉得男人应该死光吧?不觉得?哼恩~,是么。那我就把你的身体*教成那样」
「适、适可而止啊!」
修芬扭过身体叫道。
看来这个少女对同性抱有倒错的爱情,同时异常地厌恶男性。
如果男儿身的事情让她知道了后果想都不敢想。
「我、我没有这种变态的嗜好!去找别人啦!」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在诱惑我吧?从刚才开始就一个劲的在我面前晃动屁股」
「没有没有!那是打磨甲板!而且明明是你唆使的!」
「呵呵,开个玩笑啦玩笑。我很正常的,只是想逗逗你罢了。不可能会动真格的吧?」
「嚯那为什么,手会放在我的胸口来回触摸?」
「为了揉胸部吗?」
「不要反问我!」
正当他们沉浸在这样喧闹的气氛中时,
「哼,这家伙就是那个新人吗?」
突然,修芬的眼前站着某个人。
抬头看去,一位身着可爱制服的女性正拎着鞭子、带着不高兴的表情站在面前。
『这个人是』
确实是昨天被法牡叫做『副长』的那个人。
「这、这个」
修芬想站起来打个招呼。
「谁告诉你可以偷懒的!快干活!」
「非、非常抱歉!」
修芬急忙的接着开工。
「认真打磨,新人!你以为像你这样有气无力的打磨能把甲板刷干净吗?再加把劲!」
「是!」
「加把劲!再加把劲!你这家伙是在耍我吗?真是个狂妄的废物!叫你认真做啊!」
副长说着,对准趴跪在甲板上的修芬的后背狠狠地踩了上去。
「痛!」
被坚硬的靴子踩着,修芬的下巴撞到了甲板上。
「干什么呢!叫你别偷懒快点做!不会用石头的话就用自己的舌头把污渍舔干净!快啊,还不赶快做啊!」
「副长!」
看不下去的罗宾穴话到。
「这个孩子的指导工作,卡斯特莉修业生已经全权委托给我了。指导不善是我的责任,想处罚的话,请处罚我吧。」
「嚯?」
副长挪开了压在修芬后背上的脚。
「那么连带责任,七班全员没饭吃。」
丢出这句话以后,她转身离去。
Ⅲ
正如副长所言,修芬他们的餐饭被取消了。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修芬伏在空无一物的水兵餐桌上对着法牡低头认错,可出乎意料的是,她似乎并没有生气。
「汝用不着道歉。妾身们从很久以前就被那个阴险的艾莉尔?哥特当作眼中钉了。」
「嗯,是呀。修的事情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说这话的是罗宾,而艾莲也「没错没错」的点着头。至于拉亚嘛,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和往常一样双腿夹住水烟的瓶子在一边吞云吐雾。
「可是,为什么副长会盯上大家呢?」
修芬抬起头问道,法牡听见后却歪着脑袋。
「说起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说的也是呢,虽然没有半点头绪,不过硬要算的话应该是那件事吧?就是那次,法牡错把副长的决胜内裤当成信号旗挂到了信号绳上对吧?我觉得就是这件事惹怒了她。」
「哎呀,真的是那件事吗?我倒是觉得:应该是拉亚抓了副长的猫丢到锅里煮了吃、还把猫皮做成了手套,所以才会怀恨在心的」
罗宾和艾莲的发言听得修芬目瞪口呆。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换成谁都会记恨的。
「可是呀,肚子好饿哦」
法牡趴在水兵餐桌上嚷嚷着。
「咀嚼可以消除饥饿感哦?曾经,搭乘的船被浮冰撞沉、只能坐着小船远渡四千海里时,就是靠这个方法耐住饥饿的。」
罗宾公布了自己的小知识。
即使没有食物,至少水还是会有的。
于是乎一行人等开始嚼水充饥。
「呜」
修芬突然感受到生理上的需求,变的躁动不安。
法牡见状追问:
「怎么了?」
「就是,请问我该去哪儿方便一下呢?」
「恩?啊~是指厕所吗?正好妾身也想去,就带汝过去吧。」
来到了船体前端某个稍稍向外延伸的地方,修芬只能呆呆的看着这个所谓的『厕所』。
「这就是厕所?」
「没错。因为设置在船首突出部故称『船首厕所』,顾名思义吧。还有什么问题吗?」
「说到问题」
这实在是太简朴了。
没有一块隔板,所谓的坐便器也只是一些对应排列的圆洞。
洞穴下方直通海面,要说合理的话也确实很合理
「可是这样的话,会会被别人看、看见的呀?」
「恩。」
法牡平静的点了点头。
「不过嘛,厕所全都是一个样吧?」
根本不一样!这句话到了嘴边又被修芬咽了下去。
『要我上厕所的时候小心一点,就是指这个么恩?』
背后传来了衣服摩擦时的沙沙声。
转头看去,只见法牡已经把内裤脱到了膝盖。
纤纤的**以及夹在其中的某张布块映入了眼帘,修芬下意识地叫了起来:
「你你你、你在做什么!?」
「吵死了!干吗大惊小怪的?」
「不,就是那个、内内内、内裤」
「恩?内裤?内裤怎么了?破掉了吗?」
法牡撑开内裤仔细的翻查。
「没破呀?」
「不是这个意思!请、请你把它穿上!」
「为什么啊?不脱下来怎么解手?还是说,汝的国家都是穿着内裤上厕所的吗?那样太不卫生啦。」
「当、当然要脱了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就快脱。路都快要堵起来了。」
「哎?」
转头往船身的方向看去不知不觉间身后已经挤满了等候的人,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啊那个这个哇~!」
修芬逃走了。
被丢下的法牡呆呆地歪着头,片刻之后终于不高兴地说道:
「看来,不得不从上厕所的习惯开始教起啊!」
与此同时,修芬正在船内忘我的狂奔。
「这里是哪儿?」
一不留神,他已经跑进了一个陌生的场所。
这个不期而至的场所,是一间天花板矮到连娇小的修芬都会撞到头顶的小房间。
而且不知为何,还有空瓶翻倒在地。
「居然会有这种地方」
这个房间究竟有什么作用呢修芬的心中萌生出这个疑问,却没办法继续思考。
狂燥的需求就快爆发了。
『对了,这个瓶子!』
「呼~~」
修芬对着瓶中释放完毕,心神恍惚地长吁了一口气。
正当他沉浸在解放后的快感中时,忽然从身后传来某种声音。
『有、有人?』
急忙转过去居然有人近在咫尺。
修芬险些惊叫起来。
而对方却蹲在地上凝视着自己。
这个少女比修芬还要矮上许多。娇小玲珑,乍看之下仅仅十岁左右。虽说少女舰队的水手最少都有十三岁、年纪不可能会那么小,不过她看上去确实非常非常年幼。
『难、难道被她看见了吗?』
正当他焦虑的时候,
「你呀,是男的吧?」
「!!」
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吓得修芬心脏都要蹦出肋骨之外了。
双手捂住已经石化的修芬的脸蛋、直溜溜地盯着他看,少女接着说道:
「哼恩~。听说法牡从海里捞上来一个新人,没想到居然是个男孩子呢。这还真叫人吃惊呀。对了,这件事法牡她们知道吗?」
「不、不知道」
「说的也是呢。这种事情知情不报的话是重罪,可不是让鞭子抽个几下就能了事的。说起来,男生的你会被绞死在帆桁上吧。啊,不过你放心吧。我呀,是绝对不会打小报告的。我可不是那种人哦。噫嘻嘻嘻!」
少女如小恶魔一般奸笑,而就在此时,头顶上响起了钟鸣声。
「不好,船钟敲了八响。我的值班要开始了,得赶快上去才行。你,叫什么名字?」
「修」
「哼~这名字真奇怪,一点都不可爱。」
松开了捂住修芬脸蛋的手,少女微微地一笑:
「我的名字是艾莉雅。艾莉雅?梅赛德斯。好了,再见啦~?」
Ⅳ
接下来的值班。
拼尽全力总算按时赶到露天甲板上的修芬,这次是和拉亚一起实习舵手的工作。
本该如此的。
「好闲啊」
站在紧握舵轮的拉亚身边,修芬终于发出了小声的感慨。
从值班开始算起,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
而这段时间里,修芬只是默默地站着而已。
值班刚开始的时候,修芬还在担心艾莉雅会不会把自己的事情说出去不过仔细想想,无论如何结果都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这样想着,心里就舒服了一点。
『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露馅的迹象』
修芬再次将意识放回旁边的拉亚身上。
除了时不时微调一下舵轮以外,拉亚几乎纹丝不动。
甚至连话也没说过半句。
『总觉得越来越困了恩?』
感觉到背后有人而转过身去,只见塞内卡船长带着法牡从后舱口登上甲板。
「您、您好!船长!」
慌忙地敬上在休息时向法牡学来的军礼。
右手伸出双指、指尖顶到眼角边,似乎俗称『二指禅』。
「你好。好象很有精神的样子呢?」
依旧一身清凉服装的塞内卡『嘿嘿』地招了招手之后,走过修芬的身边,来到设置在舵轮前面的罗盘柜旁向里面看去。
「恩稍微偏右了一点呢。拉亚,向左修正两个罗经点。」
「是」
拉亚将舵轮左转,烈马号的航向稍稍起了变化。
「小妾妾去测船速。」
「恩,包在妾身的身上。」
一声傲慢无比的回答之后,法牡接着对修芬说:
「要测船速了,快来帮忙。」
「请问我该怎么做呢?」
「妾身说『翻』的时候就把这个沙漏翻过来,当沙子漏完的时候再报一声。很简单吧?」
准备就绪以后,法牡举起一个风筝样子的道具叫道:
「准备完毕。沙漏,翻!」
站在船尾的法牡将类似风筝的计程仪抛向海面。
落水的同时,测速绳从反手所持的测速绳卷车里迅速地放出。照我的话说就是风筝线吧。
测速绳每隔固定的距离就会打上绳结,依据一定时间内所放出的绳结数目测算航速。
修芬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手中的沙漏。
盯着沙粒缓缓落下时。
咬。
「哇!?」
一如既往的惊叫。
毫无觉察之时塞内卡已经悄悄钻到身后轻轻地咬住了耳朵。
『想想做什么!?』
「(恩嘿嘿真~好~粗~~?)」
塞内卡一边轻声感叹,一边继续『啊呜啊呜?』地咬耳朵。
好想抵抗,可视线又不能离开沙漏,好想大叫,又怕法牡错当成结束的信号。
换句话说,直到沙子漏完为止都不得不忍受塞内卡的折磨!
『怎、怎么耳朵感觉好奇怪全身都在颤抖』
粉红的嘴唇在耳边徘徊。每当耳根被尖尖的犬齿咬住的时候,修芬的全身都涌出一种未知的感觉。
即使如此,
「(咻咻啊呜啧啧?)」
咬耳朵已经不能满足塞内卡了,她居然把舌头伸了进来!
「(住。住、住手啊~!请、请不要、这样!)」
「(咻咻~恩~忍不住了呢~?)」
在美妙绝伦的舌技攻势之下,修芬已经说不出话、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胸部顶住后背来回摩擦的感触,冰冷纤细的手指摸遍全身的感触,都在无情地剥夺着修芬的理性。
「(会、死。要死了!)」
意识渐渐地离自己远去就在这时,沙粒终于落完了。
「时,时间到!」
「恩!」
随着修芬的口令法牡紧紧地抓住测速绳,确认起绳结的数目。
绳子停在了第八个节点上。
「船长。现在的船速是八节。」
「很不错嘛。好了,去写到航海记事牌上吧。」
沙粒漏完的同时塞内卡就离开了修芬,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聆听法牡的报告。
将数字记在罗盘柜旁的一块黑板上之后,事情似乎就结束了。
「恩嘿嘿太好了呢?」
塞内卡满足地拍了拍修芬的肩膀,晃晃悠悠地向侧舷通道走去。修芬却连抱怨一句『你到底想来做什么?』的气力都没有了。至于毫不知情的法牡,不可思议地望了望枯萎瘫软的修芬,跟在塞内卡身后一起走了。
『呜呜不知为何,有一种被玷wu的感觉不行不行,怎么可以为了这点小事而消沉!』
用袖子擦干沾满唾液的耳朵以后,修芬重新振作起来。
上船仅仅两天而已。
距离亚拉米斯还有四个月的行程,未来依旧很漫长。
『,就当刚才被野狗咬了,忘掉忘掉!』
调整好心态的修芬想起了刚才法牡她们所提到的一些词汇,于是向站在身边的少女询问:
「拉亚,『节』是什么意思呀?」
问是问了,可不管等多久都听不到回答。
『嘛,反正也没抱多大期望』
「速度」
「哎!?」
被突如其来的回答吓了一跳的修芬急忙将脸转过去,只见拉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直地盯着修芬。
「一小时一海里。」
「是、是这样啊」
看起来应该是指『一小时内前进一海里的速度』。
因为能和拉亚说上话其实更重要的是:她居然会说话而惊喜。可仔细想想,这次又弄不明白『海里』这个计量单位了。
「不好意思,请问1海里的距离有多远呢?」
「经度的1角分。」
修芬虽然从艾善巴尔斯那里学过经纬度的概念,可具体的数值却没学到。
「有没有什么更小一点的单位呢?」
「链」
「那是什么呢?」
「十分之一海里」
根本的问题还是没解决。
「有没有再短一点的、比方说有没有计量身高用的单位?」
「英尺」
「哼恩~。那拉亚的身高呢?」
「五英尺。」
拉亚的身高约比修芬高出三厘米,估计有150厘米的样子吧。这样算起来的话,1英尺约等于30厘米。
总算能和具体的数值挂上钩了,修芬心里乐滋滋的。
「把海里换算成英尺的话大概有多少呢?」
「大约6000英尺」
这就是说:1海里约等于1.8千米。
也就意味着:1节就是每小时前进1.8千米的速度,而这艘船正以约每小时14公里的速度航行。差不多和马车一样快呢。
航速出乎意料地迅速着实令人吃惊,同时修芬的兴趣也转向到计量单位上。
「我还想问问重量的单位,可以么?」
拉亚既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那个装水的桶有多重呢?」
他指着船只中央并排摆放的大桶中的一个说道。
「一吨」
拉亚立刻回答。
修芬更加兴奋了,连续丢出许多问题。
「吨是?」
「2240磅」
「这艘船的重量?」
「570吨」
「这个数值,在船舰里算大的么?」
「小」
「那门大炮的炮弹重量是?」
「12磅」
「那,拉亚的体重有多少磅呢?」
可是这一次,无论等多久都得不到答案。
「拉亚?」
在修芬的催促之下,拉亚缓缓地挤出两个字:
「秘密」
Ⅴ
第三次值班。
修芬这次是和艾莲一起学习会计的工作。
「我们会计呀」
红发的少女面带温柔的笑容,单手拿着帐本开始讲解。
「工作就是负责管理船上的物资。包括食物、生活用品,还有衣物等等。」
两人此刻所站的地方,是位于船内最下层的货舱。
铺满地面的沙子散发着一股霉味,阴暗的四周缺少灯光的话将会一片漆黑,再加上堆积如山货品,简直寸步难行。
「湿气好重」
「毕竟这里比海面还要低很多呀不好意思,帮我照一下那里好么?」
「恩」
修芬将手中的煤油提灯照向艾莲所指的方向。
货舱的壁橱上几乎堆满了贮存干面包和奶酪的货箱。
「真多啊」
「是呀。不过现在远不及满舱时候的储量,这里最多会堆放供200人使用6个月的生活必需品,存量非常庞大。」
「大概有多少呢?」
「这个嘛每个水兵一周内所配给的物资是干面包六磅、腌牛肉三磅、腌猪肉一磅吧?还有豆粥三磅、砂糖黄油奶酪各半磅。另外还有啤酒一小桶,至于防治坏血病用的莱姆汁和淡水需要根据病状调配比例全部算起来的话,至少有30磅(约13千克)呢。」
「一个人就需要这么多的话,那200人」
「就是两百倍。六个月有二十六周,因此光水手们的补给差不多就有70吨。」
「70吨」
上次值班时已经有了具体印象的他,被这个庞大的数字吓倒了。
「可不止这些哟?其他的,像是钉子绳索这些资材,配给的服装、冬季用的毛毯大衣、雨天工作用的雨衣等等都要为每个人准备一份,蜡烛和肥皂甚至要10个以上呢。」
艾莲一边『沙沙』地在帐本上写着数据,一边口若悬河的解说着。鼻梁上还撑着一副小小的眼镜,据本人说只有在工作时才会戴上。
从旁瞄了一眼帐本漫天数字,一点都看不懂。
修芬如实地将感想告诉了她。
「我的家族是经商的,因此已经习惯这些工作了。我在自己家的时候工作量比现在还多出百倍,都养成了开口之前先记数字的习惯了。圣特尔商会的商馆坐落在王港提里安上,在亚拉米斯里算是有点小名气啦。」
「嚯。艾莲的老家是商家呀?」
「恩、是的。和小修修一样嘛。」
「哎?」
「不对么?你昨天说过自己是商家的大小姐」
「啊!没、没错,你说的没错。我们都一样呢。啊哈哈哈」
修芬急忙改口。好象是这么设定的呢。呼,好险好险。
「对、对了艾莲,能不能和我说说别人的事呢?」
「?恩,可以的。不过话虽如此,我的旧识也只有罗宾一个人而已。」
「旧识?上船以前就认识了么?」
「她家和我家的商会有业务上的往来。阿克提卡家族罗宾的老家是典型的航海世家,由全家族的人组成船队来往于亚拉米斯与**之间,一生中的大半都会在海上渡过。罗宾第一次上岸是在她六岁的时候,我们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交往的对了对了,那孩子呀,一开始连路都走不稳呢。」
「莫非她腿脚不便?」
「不是的啦。该怎么说呢,船一直都在摇晃对吧?可经过长期的航海、身体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之后,到了稳定的地方反而会觉得地面在摇晃。咕噜咕噜东倒西歪的罗宾可爱的不得了呢可惜啊,现在却变成了那副模样。」
关于最后这一点,自己深有同感。
「那,拉亚呢?」
「我以前担任过那个孩子的教导员。总得来说是那种性格吧:别的事情还好点,可家里的情况她几乎只字未提。是叛逆期吧」
『与其说是叛逆期,不如说问题出在更基本的地方才对』
脑海中回忆起上次值班时的情景。虽然能稍稍地和她说上几句话,可是离畅谈依然相距甚远。
「所以啦,我并不了解拉亚。只知道她是特姆尼族人、喜欢抽烟,还很有操舵手的才能。」
「是么那法牡呢?」
「法牡她」
艾莲噗嗤地一笑:
「小修修呀,就像法牡从海里救了你一样,是我发现那个孩子的哟~」
「发现?」
「那孩子是个偷渡者。记得好象是一年半前的事情了吧?她当时躲在存放橘子的木桶里面,而我就像现在一样清点着物资,结果发现了她。看见她的第一眼时我吓得差点晕过去。你想想,塞满橘子的桶里居然有一个人头混在里面,还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你」
「这、这确实能把人吓死」
「对吧对吧?而且竟然在桶里呆了两个星期。然后,当我把她从桶里拽出来带到船长面前的时候,你猜她怎么说?居然说『感到荣幸吧!能让妾身登上这艘船!』。听了这话船长反倒说『不是挺好的么?』于是那孩子就成了『烈马号』的一员了。」
「总觉得,这故事很荒唐」
「非常非常荒唐,不过更乱来的还在后面呢。因为是我发现的所以她编入了我们班,罗宾担任教导员。从结绳的方法到船帆的操作这些甲板要员的基础工作,她居然只用了短短两周就全部精通了,连罗宾都称赞她是天才。接着就从一名新兵直接晋升操舵长助理。同时在学识方面,她已经能够理解高等数学了,船长因此任命她为苍尉修业生。一个身份不明的偷渡人员变成苍尉修业生,这已经是前所未闻的大事了,而且竟然只用了短短三个月时间。即使如此法牡还毫不满足地嚷到『慢的要死了!』。真搞不懂她的脑袋里装是什么。」
艾莲用笔抵着嘴唇下面,歪着脑袋说。
修芬的脑袋胀得有两个大。虽然有一小部分原因是艾莲的语速太快,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话中荒唐到令人不可思议的内容。
「那么到底,法牡是什么人?」
「谁知道呢?那孩子除了名字以外什么都没说。」
艾莲合上帐本松了松肩膀:
「但是我认为无论她是什么人,她是我们的伙伴这一点都不会变,对不?」
Ⅵ
船员生活的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