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芬从红发的同伴手里接过了肉串,将温度恰倒好处的肉片含在嘴里。
「好香!」
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
就是有一点点腥味由于肚子饿得要命,这根肉串带给了修芬前所未有的美味。毕竟,饥饿就是最好的调味料嘛。
连话都顾不上说,一个劲地狼吞虎咽。一顿扑食之后,回过神来的修芬向身边的艾莲问道:
「谢谢你,真的太好吃了不过,味道似乎有点怪怪的耶?是什么肉呀?」
「海豹肉。」
哎?
「真的好讨厌哦,连血腥味都去不掉了。史密瑟斯前辈突然嚷道『吵死了,给我通通宰掉!』,结果一个下午都在削肉片。嘛,好在向南方航行时所需要的保暖衣物也可以一并解决了南半球的季节与北方完全相反,现在可是冬天呢。对了对了,海豹的毛皮呀,是非~常暖和的唷~特别是幼崽的,柔软舒适、能做成最棒的衣服呢。我也帮小修修做上一件吧?」
「啊哈、哈」
海豹幼崽毛皮肉
词语在脑袋中翁翁作响。那只海豹宝宝调皮可爱胖胖墩墩的、像小狗狗一样的脸在脑海中苏醒。环望沙滩,早上还在那一带酣睡的海豹们,现在连一只都看不到了。
要说它们去了哪儿那当然是自己的胃中。
知道真相的修芬惊愕了。而别的少女知道自己吃的是海豹时,
「海豹肉真难吃!」
「一股子骚味!」
一阵哄笑之后,继续肆无忌惮的大口大口吃着。法牡她似乎非常饥饿,用手抓起没烤熟的肋骨肉排就往嘴里送。
『大家、大家都无所谓么?是我太软弱了么?』
肚子并不是很饱,不过还是吃不下去了。
「哎呀?怎么啦,小修修?」
艾莲发觉修芬的样子很奇怪,于是担心的问道,
「这肉不合你的口味么?虽然味道确实有点怪那么来尝尝这个如何?用海豹的肾脏做的派」
五十步,笑百步呀。
「不、不用了谢谢你啊、艾莲。刚刚嘴被烫了一下我想去那边喝点水」
「是么?天黑了,路上可要小心哦~」
这样做虽然很对不起艾莲,不过修芬真的连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呆下去了。
他晃晃悠悠地向人群外飘去,
「恩?」
有人正盘腿坐在沙滩上,将锅形的蒸馏器放在火上慢烤。
是拉亚。
独自离开人群的她,似乎正用蒸馏器加热着某种东西。只见她将瓶口喷出的液体用水壶盛下,接着骨碌骨碌地喝了下去。
修芬怯懦地向孤高的少女靠近:
「拉亚在喝什么呢?」
「水-」
『简明』到极点的回答弄得修芬很纳闷。
「喏-」
拉亚将自己喝的水壶向修芬递过去。
尝尝看吧看来是这个意思。
「那我不客气了」
抱着一缕不安,修芬把水壶送到了嘴边。
紧接着,惊喜从舌尖传来。
「!!真好喝」
清爽与香甜从口中扩散而开,能将体内的污垢残渣全部洗净般的舒爽滋润着喉咙。口感比以往喝过的任何饮品都要好上许多。
这
「可不是普通的水呀煮的是什么呢?这个蒸馏器里的。」
拉亚无言的端出一颗扇形的植物。
「这是?」
「仙-人-掌-」
「仙人掌?」
一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植物。
『说起来白天的时候拉亚去过森林呢。是在那里找到的么?』
他伸出手去,想摸一下这种植物
「不行」
「哎?」
「刺-刺-的-」
「啊!」
痛楚从修芬的指尖传来,他急忙缩回伸出的手指。
由于天色太晚而没有察觉,其实这种植物的表面长满了细小的刺。
「好痛痛痛不过居然会有表面长着针*的植物,真是不可思议呢」
将手缩回后、仔细观察仙人掌的修芬说道。
沙沙、沙沙有人正从身后拉扯衣服。
「拉亚?怎么啦?」
「手-指-」
「恩?」
「血-」
「啊,没什么大碍啦。多亏了拉亚的警告。瞧」
修芬将手指秀给拉亚看。结果,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啊木』
渗出血滴的手指,毫无征兆地被拉亚含在了嘴里。
「哎!?等,拉、拉亚」
拉亚的舌头在伤口上蠢动,看来是想为伤口消毒。面无表情的她『咻啾』地来回**着手指。
最后,就像含进嘴里时一样唐突地将手指拔出,用平常那般毫无变化的表情说道:
「好-苦-」
结果那一天,修芬几乎只靠仙人掌汁将肚子撑饱,而后回去就寝了。
『烈马圈』里也和船上一样,为修芬准备了专用的房间。
距水手们的大屋稍远的一间小型帆布帐篷就是他的居所了。
和前来帮忙的法牡一起准备着自己的床铺(可拆式床架)时,他聊到了拉亚所做的仙人掌汁。
「哼恩~嘛、那个的确算得上是甘露啦。」
法牡无趣地应道,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补上一句:
「喝得太多会坏肚子的。」
「哎?」
巧的是一听到这句话,修芬的腹部就『咕噜噜噜噜』地叫起来
当晚,修芬去了八趟厕所。
Ⅴ
『明显的,人少了很多』
翌日清晨。
日出刚过就奔到清扫现场的修芬,环视四周后萌生了这个想法。
昨天明明还有30人以上,今天就减少到二十个左右了。都以各种理由转到别的部署或者直接请病假了。
法牡也得偿所愿地编入了探险队。
有传闻说,调动是由副长的强烈推动所致,虽然其真伪值得考究。
『是想把讨厌的家伙赶走吧?』
那两个人原本就水火不容,这个理由是说得通的。或者该说,**不离十了。
回想起法牡一边叫着「期待妾身的礼物吧!」一边向森林中走去的样子,修芬打起精神开始清扫船底。
不过,肚子还是不太舒服,工作的效率怎么都提不起来。
『早餐也没怎么吃』
今早还是海豹肉,因此修芬只吞了一颗水煮傻鸟蛋。即便如此,对于被吃坏了的肚子来说负担仍然很重。
而另一方面,他实在搞不懂拉亚长着什么样的肠胃,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而且还把平时一惯带在身边的水烟放在一边,似乎连工作中都在一个劲的喝着仙人掌汁。
『拉亚总觉得她,不像人类』
一想起那位非人般美丽的特姆尼族少女,修芬的脸就红了个透。就连昨夜手指被她吮舔时的感触也一并苏醒了。
就,在这时,
「咳、哼。」
「!!?」
背后有人的气息,他惊讶地转过身去。
站在身后的是副长,还摆着比平时更不高兴的严肃表情。不知是在生谁的气,她的脸颊略显红色。
「您、您好,长官!」
「恩。继续」
对于慌忙敬礼的修芬,艾莉尔副长生硬地说道。于是修芬放下举起的手臂,继续自己的清扫任务。
而艾莉尔就站在身后默默地监督着他。
『呜呜好、好紧张啊』
被锐利的视线刺中后背而继续工作的修芬,在过度的紧张之下小错频出。
而出错之时,背后感受到的压力也会随之剧增。
当修芬不小心划伤铜板时,终于,艾莉尔开口了:
「修?澳珊。你」
『要、要被骂了!』
修芬做好心理准备。被叱责什么的都无所谓,只有这份工作无论如何都要保住。
但是,从副长嘴里迸出的话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你,这个对我很头疼,是么?」
「哎?」
「我站在旁边就会紧张对么?也就是说,你很讨厌我,不喜欢我呆在身边」
修芬急忙否定:
「没、没有这回事!您能给我工作我已经非常满足了,我一直都将副长,这个,作为上司尊敬!」
「作为上司尊敬」
艾莉尔陷入了深思的沉默之中,
「那么,也就是说可以当作『喜欢』的意思了?」
脸颊比刚才更加红润的她说出了这番话。
虽然修芬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不过非要说个喜恶的话,果然还是喜欢吧。
「对。喜欢」
「是、是嘛!」
「?」
「呼呼、是嘛呼呼呼呼呼?」
看来这个回答令副长非常满足。
『受到部下的爱戴,真的那么高兴么?』
不明事理的修芬,注视着一边念叨「他说喜欢他说喜欢他说喜欢」、一边像个梦游症患者一样向远方飘忽而去的副长的背影,「恩?」地歪着脑袋。
顺带一提,当天法牡抓回了一条难以置信的巨蛇,吓得同伴们意志消沉。
翌日,也就是登陆后的第四日。
清扫船底的人数再次锐减。
起初还有十五人。
可是,到了中午还能留在现场的,算上修芬也超不过五个人。
吃顿午饭一去不归,上躺厕所有去无回。一个、接着一个地消失了。很典型的翘班。
『这下子真的有点儿难办了』
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修芬向着几乎没有什么起色的船底仰望。
工作开始已经第三天了,此刻的他积累了相当多的疲劳。
清扫船底必须仰面工作,会过度地使用平时所用不到的肌肉组织。
颈部、肩部、腰部都发出了惨叫,头顶上也不住地飘落碎屑迷失住他的双眼。
恶臭与高温,连意识都快被夺走了。
再加上修芬仍吃不下以海豹肉为主打的三餐,饿着肚子。这三天几乎是靠水和煮蛋混过来的。而且肠胃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也许和艾莲商量一下的话,她就会为自己做一份特制的菜单吧然而不想给她多添麻烦,还是就此打住吧。
「呼还差的远呐」
实在太辛苦,连修芬都想翘班了。但是在副长的视线刺激下又重新振作起来。
『不!如果能连别人的份一并努力的话,就一定会被大家认同的!』
没错,这一定是对我的考验。想到这里,修芬靠着毅力克服了饥饿与疲劳,一直干到了天黑。
顺带一提,当天法牡找到了一只24磅炮弹大的西瓜虫,同行的伊希斯?瓦伦丁当场昏倒。
Ⅵ
「喂,那边的人妖。」
登陆后的第五天。
就在修芬默默工作的时候,头顶上飘来了某人的喊声。
这种特殊的高调而尖锐的声音是
「夏琪?」
「没错唷话说像我这么萝莉可爱的女生这里找不出第二个来了吧?根本用不着确认嘛。」
在倾斜的船体上穴着腰抖动着双腿向他俯视的,是修芬的仇敌:船匠夏琪?佳穆茱。
修芬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向她:
「找我有事么?」
「没~有。没什么特别的事~」
夏琪用手指转动着手中的木捶:
「你,在干独活儿?」
「现在是这样啦。刚才的话还有副长在」
向沙滩望去,他答道。
今早,来清扫现场报到的终于只剩下修芬一个人了。得知此事,就连一贯冷静的艾莉尔副长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独处、么?」
不知何故,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喜悦。
因此修芬与艾莉尔合作,开始了船底的清扫工作。可是今天副长的行迹却非常可疑,动作也很笨拙,甚至只是在工作中和修芬稍微碰擦了一下肩膀就夸张地向后退,结果『扑嗵』一声一头栽进了海里。「我去换套衣服」最后丢下这句话向岸边走去。
「那夏琪呢?在这里和我聊天没关系么?」
「反正也没人看见。」
「也,就是说?」
「我也是一个人。」
夏琪的腮帮子「哼」地一下胀得鼓鼓的。
「上一次,我最终还是被大家捉到,还被训斥得很惨。作为处罚,只有我一个人不许休息要一直劳动。明明今天大家都放假了都去玩了的说!啊~要死了。不,已经死了。过劳死。都是你害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就算你这么说」
修芬也没辙吧。再说他也累得快死了。
而且说起来
「说起来,当时要被杀的应该是我吧?」
「我根本没想杀你。」
「那,是想做什么?」
「我只想你死。」
都是一个意思吧
这令他很失望。
「呐,一起翘班吧?」
脸上忽然闪出光辉,夏琪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哈啊?」
「我们两个互相作证啦。你去跟船匠组的大家说,我有在好好的工作。我也去和副长说,你有在好好的工作。这样一来不就皆大欢喜了?」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反正也没人管,你自己一个人翘班不就行了?」
「傻~瓜,是可信度的问题啦。我要是为自己打包票『我可没有偷懒』,你觉得会有人信么?」
听到这句话,修芬着实吃了一惊。
「没想到你居然能客观地认清自己」
「这是当然的啦~旁人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吧?」
『原来如此。的确是夏琪式的思考方式。』
不经意地微微一笑。
像是被触怒似的,夏琪的语气越发地带有攻击性:
「话说你才是,干吗要这么认真的工作?反正没人管,翘班不就得了。快点闪人啦。呐,你明白自己的立场么?你可是被大家宠着惯着的呀!偷懒这点小事,只要稍微撒一下娇就可以解决了哟~!?让人贡奉、让人服侍、让人工作都可以随心所欲啊!换作我的话就是玩!拼命的玩!」
「可是,我只想工作。」
「简直难以置信。是笨蛋吗,你?」
「也许是吧。」
修芬点点头。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
「即使如此,我还是很高兴。我能为大家工作了。就算没人看见也无所谓。」
「真是无法理解!」
夏琪挥动手中的木锤敲击船体:
「当然是为了获得别人的评价才会努力的吧?想受到大家的赞誉才会工作的吧?像你这样没人注意还要拼命地努力,完全没有意义嘛!这是伪善这是自我满足恶~心~死~了~啦!哈啊!够啦,你就一个人扮演你的好孩子去吧笨蛋!」
说完,夏琪就像来时一样唐突地消失了。
『还是老样子,像清烟一样的女生呢。』
修芬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
从三天前起就一直重复着机械式的劳动。
现在的他已经抓到不少要领,效率提升了很多不过仅凭一人之力的话,依然看不见尽头。
『自我满足,这一点无可否认呢。』
后背,忍受着五天以来最为炎热的阳光,修芬精神恍惚地思考着。
如果真想把工作完成的话,就应该召集更多的人手。有必要把翘班的伙伴们都找回来。虽然不知何故,副长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然而只要和赛内卡说一声就可以轻松解决了。
不过,修芬却不愿意这么做。
他不想打同伴的小报告。而更重要的是,她们如果来了,也许连自己的岗位都会失去。
讨厌变成那样。
像现在,他能拥有自己的容生之所。
能觉得自己被大家所需要。
『而且』
而且,什么?
想要努力地回忆起那一瞬间的思绪,却像脱了手的鱼儿一样再也捉不回来了。
『唔恩?』
也许是想得太多了吧。
总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
膝盖以下都失去了知觉,像是踏在云朵上一样。
『口好渴呀』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水壶,却怎么也找不到。
或者该说,看不到。
眼前,一片苍白。
『好刺眼』
向着苍白的视线前方伸出手去
就这样,修芬握着凿子倒在了地上。
Ⅶ
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床上。
「?」
搞不清状况的修芬瞑了一下双眼,而后向四周环视。
看起来是在自己的帐篷内。
太阳已然沉下山去,兽油做的油灯闪烁着灯光。
身边,还有一位注视着自己脸庞的苍眼蓝发的少女。
在昏暗的灯光下映称出的海色眼眸显得比平时更加深邃,眼眶也被泪水湿润。
「法牡?你哭了?」
「!!」
得知修芬已醒,法牡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弯成了O型,紧接着表情『唰』地一变,双唇紧闭、横眉立目:
「这个大蠢材!!」
「呜哈!」
胸口被用力一拍,修芬剧烈地咳嗽,法牡却依然毫无顾忌地继续『啪啪』猛拍。
「傻瓜!笨蛋!蠢材!在妾身、在妾身不在的地方随意倒下,这算何事!呜呜呜呜」
「咳咳咳我、我说,法牡?到底怎么了嘛?出、出了什么事呀?」
「呜呜呜!呜呜!汝、汝啊汝啊!」
「在工作中昏倒了哦」
代替哭成了泪人的法牡,旁边的艾莲说道。
「昏倒了?我么?」
「对」
将盛满泉水的杯子递给修芬后,艾莲解释道:
「据说在工作中昏倒的小修修被人带到了『烈马圈』门口,后来警卫发现了,就把军医叫了过来。法牡吓哭了、罗宾暴走了,简直一团糟呢嘛,小修修没事就好了。」
「那我又是被谁带过来的呢?」
「这一点很不可思议呢,居然没有人承认。你心里有数么?」
『当时在现场的,只有我和夏琪?』
他想起了那位不欢而散的少女。
倒下的自己,是被那个夏琪送回来的么?
『不可能的吧』
如果真是夏琪的话,凭着她的性格,一定会洋洋得意地大吹大擂,好让人亏欠她的人情。
『可是,知道我在那里的也只有她而已呀』
「如何?有眉目了么?」
最终,修芬只能回答「没有」,又喝下了一口水。
全身像铅块一样沉重,脑袋也在翁翁作响。
经过军医诊断,是疲劳过度、营养失调、中暑、脱水的四重奏,拖下去还会有生命危险,着实令他吓了一跳。
但是,吓着的可不止修芬一个人。
修芬倒下的消息带给少女们的冲击异常巨大,与之相比修芬本人的那点震惊根本算不上什么。
比方说室外的沙滩上,
「都赖你们这帮家伙,小修差点死掉啦!」
中央甲板要员的少女们低着头、连脖子都快埋进了地面,正在忍受着前辈们的制裁。
「所以才说你们没用!」「这帮大外行!」「切腹谢罪死了算啦、呆瓜!」
年长的少女们一边骂着一边使劲地锤打晚辈们的头部。铁拳制裁是亚拉米斯海军的传统。
就连平时温厚的罗宾似乎也憋了一肚子气:
「你们呀,真的明白自己是个多么卑劣的家伙吗?把工作全部推给一个连左右都分不清楚的门外汉,自己却跑去享乐,到底想干什么呢?啊啊?」
表情非常严厉地斥责着晚辈。
在看似正式的船员训话里,还不时地夹杂着「**小的贱人」「肥头大耳的母猪」这样不堪入耳的脏话。而中央甲板要员的少女们只能默默地忍受其实她们自己也因为修芬的事而大受打击,沮丧地连回嘴的力气都没有了。(PS:XX小有度量小、小心眼的意思)
不过,还有人比她们更加失落。
就是艾莉尔?哥特副长。
自己所监督的部署里出现了伤员,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负责人的失职。而更加苛责她内心的是,仅仅为了自己的**就害得修芬遭遇了不测。
只要人员减少就可以和修芬独处了。就因为这个想法,无论自己的部下以何种理由偷懒,知道实情的艾莉尔一律置之不理。
结果让修芬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工作,劳累过度而倒下了。
听到军医说再晚一点就会有危险的时候,艾莉尔愕然了。这也是当然的。由于自己的过失而险些夺走了心爱之人的生命。啊啊!像我这样的人!居然会被**迷失了双眼而让真爱从眼中流逝!
同时,
「你太令我失望了,副长。」
还有一个趁此天赐良机,以欺凌沮丧无比的艾莉尔为乐的赛内卡在,
「真是无聊至极,愚蠢透顶的失误。就算是个新人的修业生也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反倒是苍官,而且还是少女舰队的苍官,居然会放纵部下的偷懒,还把留下来认真工作的部下累到昏倒。哎呀哎呀真是前所未闻啊。露了老底喽,副长?」
「是,长官」
「简直是难以置信的低级错误啊!听着副长,作为亚拉米斯海军的苍官,至少要懂得运用糖和鞭子(软硬兼施)嘛。不能被部下牵着鼻子走。然而,只会一味地紧逼也提升不了效率。圣祖女王陛下也说过『玩得开心,工作用心』。圣典里面就有记载的,虽然忘了是哪一节了」
「是『教育篇』第二章第1203节真是的,上周的礼拜不是刚读过么,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要我说的话这才是最难以置信的呢恩恩」
「谢啦,诺可洛丝。也就是说从宗教的观点上来看,玩乐也是一种奖励。工作之余就该玩。这条教义不容违背。违背教义就是叛教者。在300年前是会被处以火刑的重罪。使不得,绝对使不得。工作、工作、还是工作,那种维吉尼亚殖民共和国式的只会追逐利益的无神论者们所干出的事情,居然会变成某个亚拉米斯海军苍官的奖励,你可犯下了弥天大罪哦、副长。都26了还区分不开这点小事吗?难怪婚期会告吹呢,你哎。」
「是,长官」
「总的来说,你对部下有点太过严格了。而对上司就更严格了。做事太草率、字迹不工整什么的,到最后居然还对我的服装横加指责。我穿什么衣服那是我的自由吧。又不是**。我和你不同,是个大美人哦,穿什么都漂亮的!身材又好!而且只有21岁!和26岁的某人可不一样!」
「是,长官」
「还有,你在钱的问题上太讲究了。比方说我从你这里借了一些钱,结果你就会一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时不时就会催着我还,直到讨回最后一便士为止。甚至还会索要利息。悲哀真让我感到悲哀。简直就是守财奴、铁公鸡,葛朗台。连一点儿淑女的样子都没有。给我记好了,如果像你这样有身份的人一直摆出这种态度的话,会在不远的将来导致亚拉米斯海军的崩溃!」
「是,长官」
「是、长官,是、长官,你真的听懂了吗?从刚才起听到什么都只会说:是、长官。那也「是、长官」,这也「是、长官」。你只会说这个吗?恩?你是那啥?长官星的人吗?恩~?」
「是,长官」
「我、我说船长,差不多就行了」
「说什么呢。好戏才刚刚开始」
赛内卡边说边摆手。可当她发现和自己搭话的是被法牡和艾莲搀扶着的修芬时,语气一下子变了:
「原来是修喵呀。恩恩~不多休息一会儿是不行的哟~放心吧,副长她呀,就由我来好~好教导啦。干脆扣她些薪水也不错呢,扣下来的钱正好买点好吃的。」
「不,船长」
修芬摇摇头。
「副长没有错。强烈要求工作的是我,而且没有调养好身体,责任也在于自己。如果非要惩罚的话,就请您惩罚我吧。」
修亲不仅可爱还很善良!将心脏被糖果子弹射中的副长丢在一边,
「惩罚么」
赛内卡露出扫兴的表情,「唔恩」地思索了一会儿。
然后『啪』地打了一下响指。
「我知道了。那么,修喵以后永远不许工作。」
「哎?」
预料之外的发言迸了出来,修芬傻了眼。
在周围注意着他们的女生们,也傻了眼。
作为惩罚加倍干活还有些道理,不许工作什么的听都没听过。
只有赛内卡摆出一副「这真是条好提议」的表情解释道:
「既然工作会令大家担心,那么作为补偿、不工作就是最好的办法吧?以眼还眼嘛~哎呀~我真是太聪明啦~」
「可、可是」
「可是,什么?说要接受惩罚的可是修喵哟~」
「话是没错,啦」
「总之修喵禁止工作。就这么定了。」
「没错!汝什么都不用做!乖乖地呆着!」
依然含着些许泪珠的法牡扯着修芬的衣服喊道。
「恩。我也觉得修芬与其拼命劳动,不如开心地玩乐比较好。」
罗宾也随声应和。
「已经做的够多啦」「让翘班的那帮家伙加倍干活就行啦」「笨手笨脚地工作反而令大家担心呢」
少女们也笑着应和。
很明显,她们都是出于好意。
「可、可是我真的」
想为大家贡献一份力量。
我想偿还大家的恩情。
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可如果在这里被禁止的话一切都会被打回原点!
所以
「不、不行!!」
修芬甩开法牡的手,奋力地喊叫。
「不行!我要工作!绝对不会休息的!」
「唆、唆虾米!?」
法牡被突来的宣言吓呆了。
但是,她的表情立刻就『啪』地一下蹦地很紧。
「这个蠢材!不准任性!想想汝倒下去后让大家操了多少的心!也稍微考虑一下妾身的心情」
「那么法牡,你有考虑过我又是以何种心情面对大家的劳动么!?」
「啥米?」
「独自一人享受特殊待遇,单方面被宠爱、被保护却什么也做不了而且还是被女生!这种痛苦你能明白吗!?这让我觉得自己多么地没用,这样的感情法牡你能明白吗!?和这个相比,工作中昏倒又算得了什么!」
「不、不准说蠢话!汝是男的吧!?男性就该被女性保护!乖乖地被保护就行了!」
「这太奇怪了!根本弄反了!」
「没反!在亚拉米斯里这就是真理!汝在记录上已经是亚拉米斯的国民,就该遵守亚拉米斯的习惯!」
「那在记录上我也是女的!」
「介个!净、净说些蛮理!」
法牡兴奋过度而面红耳赤、甚至还在发抖。
而别的少女,由于初次目击到修芬的暴走、惊讶过度而呆掉了。
修芬对着女生们大吼:
「我也是『烈马号』的一员!是大家的伙伴!请、请不要把我当成客人来对待!」
声音、伴着泪水一并迸了出来。
他知道这样很丢脸。也知道这是不可以说出来的。
然而却不能不说。
「请给我请给我报答大家的机会!!」
晶莹的泪珠沿着脸庞而下,修芬低着头,握紧了拳头。
面对这样的修芬,
「喂喂」
法牡惊慌失措了。
直到刚才为止的猛烈气焰已经消失殆尽,现在的她像是在碰触易碎的玻璃工艺品一般、慎重地窥视着修芬的脸。
「哭、哭了吗?」
「才没有哭呢呜呜!」
「明、明明就是哭了嘛」
「没有没有!呜呜呜!」
「别、别哭了啦!唔唔妾、妾身错了还不行么!妾身错了,所以别、别再,哭了好么?」
法牡唯唯诺诺地请求修芬的原谅。
修芬无言的摇头。
『绝不原谅』,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相反。
法牡没有错。法牡用不着道歉。
是想说这个。可惜止不住泪水的他已经泣不成声,只能无奈地摇着头。
看到这番样子,法牡更加六神无主了,而别的女生们也,
「我们也」「这个」「对、对不起啊」
战战兢兢地说道。
少女们的每一声歉意,都会令修芬为自己的言语而感到羞耻。
他并不想得到大家的道歉。
更没有苛责大家的意思。
只是希望大家能够理解自己,结果,却伤了少女们的心。
无地自容,泪流不止。
然而最让他感动的是,少女们依然温柔地接纳无地自容的自己,这份心意令他喜悦、愧疚泪流不止。
一时间,四下无声。
而打破这片沉默的,则是一声叹息。
「哈啊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想法呢」
走出人群的罗宾挠着金色的脑袋,带着罕见的沮丧叹了口气。
而她,
「对不起了呀」
「!」
将修芬从正面抱住。
这并非平时那般的调戏。
而是无比温柔的,能将修芬的身心及一切都包容其中的拥抱。
温柔地抚摸着怀抱中娇小的黑发,罗宾低声细语:
「我们呀,都很喜爱修,从来没有把修当作过外人哦。也不可能会那么想吧。认识虽然还不足两个月,可你已经与我们一同经历过战斗,是最重要的伙伴呀」
「恩」「对呀」赞同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过呢,对你特别优待也是个事实你会觉得自己像个客人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关于这一点对不起了,我会反省的。」
「」
「只是呀,你也要理解我们的心情这么说也许有些傲慢吧,对于亚拉米斯来说男生真的很特别,是不能不保护的对象。所以事实上,我们不想让修遭遇危险和痛苦。特别是关系已经非常亲密的现在,就更不愿意了。」
罗宾的视线指向法牡,
「还有那个坐立不安的孩子也有着同样的心情,不会有恶意的。其实正好相反,是想保护修、一定要守护修,这种想法做过了头才会说出一些过分的话。」
「罗」
「恩,我懂的。我说的这些修也明白的对吧?只不过这些话,希望你千万不要忘记。」
「恩」
修芬抹去泪水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你」,从罗宾的怀抱中离开。
接着正对向法牡,
「真对不起。说了很多任性的话」
深深地低下头。
而受到致歉的法牡,
「这个,呃知道就好了。而且妾身也有点儿,说地太过分了」
「法牡」
「什、什么呀罗宾?」
「你很关心修,这一点我很清楚。可是呀,与保护别人而令自己受伤相比,保护自己而令别人受伤,这种痛楚更加深刻百倍、千倍。法牡,你也明白的吧?」
「恩」
「而这份痛楚,绝对不可以推给修。对不?」
虽然我也没资格说这种话就是了罗宾自嘲似的微微一笑。
法牡没有反驳,「恩」地点点头。
「这才对嘛。各让一步,相互扶持的才是真正的伙伴吧?」
艾莲也表示同意。
「就像握手,只有一方伸出手臂是不行的。必须互相握住对方的手心。」
「对对,就是那个意思。莲的比喻很恰当嘛好了,事情就到此为止」
罗宾转向赛内卡,
「船长,请您裁决。」
「恩」
船长和副长,以及水手长等『大人』们只是默默守望着女生们与修芬的一举一动。
如果自己介入的话,问题将得不到根本的解决。她们,深知此事。
也许她们,也曾经不借助『大人』之手而跨越过这样的难关。
「嘛,一直不准工作的话也的确有点过分了呢。」
赛内卡松了松肩膀。
「那,在这座岛上滞留的期间内禁止工作吧。不,与其说是禁止不如说是养病吧?至于以后的工作问题嘛,就到时候再说吧」
「遵,遵命!」
作出的决定,修芬笑着接受了。
哭了、叫了,他觉得自己很丢脸。
简直像个女生一样,哭成了泪人。
然而,他觉得这些眼泪没有白流。
心与心的距离,会随着泪水的逝去而渐渐贴近<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