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两分钟吗
仿佛为了提醒自己似的,他在脑海中如此沉吟着。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看手表了,随着秒针的移动,他的精神也逐渐紧绷起来。
有没有出现可疑的人物?四周有没有奇怪的动静?
为了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加纳慎也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当前的状况,甚至连挤满了人和车的十字路口那边的喧嚣声也无法传人他的耳朵。绝对不允许失败因为这个任务关系到人的性命。
先是同时迈出步子,接着又同时停下脚步。
无论是翘课外出游玩的女高中生,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下班回家的中年上班族,都同样在等待着交通灯转绿的瞬间。涩谷车站前十字路口的烦嚣景象还是跟平常无异。
在忠犬像前面,站着一位手提黑色公文箱的小个子女性。目前并没有任何人向她靠近。路上的所有行人都没有发现,今天的十字路口正处在一种特殊的状况之下。在如此拥挤不堪的人潮中,混入了多达五十名的刑警,而且他们的目光都无一例外地集中在忠犬像前的那位女性大泽瞳的身上。
在涩谷车站的忠犬像出口处,以静态保存的方式展示着一节名叫蓝青蛙的电车车厢。而加纳正是躲在这节车厢的后面观察着瞳的状况。正当他集中精神紧盯着秒针移动的时候,一个坐在路上的街头流浪汉模样的人就小声对他嘀咕道:
喂,你别总是盯着手表看啊,万一被犯人察觉到怎么办!
听了对方的指摘,加纳才醒悟过来。他马上把目光从手表上移开,并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笹山你不是更奇怪吗,明明是流浪汉却跟我说话。
仿佛要回敬对方似的,加纳接着向那个流浪汉抱怨道。
笹山裕二是涩谷警署刑事课的巡查长,也是比加纳年长五岁的前辈。每次前往蹲点现场执行任务,他都会以一副过度精心打扮的乔装姿态出现。虽然他本人坚决主张这都是为了搜查办案,但是警署内却流传着说不定他是个有乔装癖的人?这样的传闻。
哎哟,老爷。请您施舍点碎钱吧~
突然,笹山开始向加纳乞讨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忠实于所扮演的角色,他的身上还传来一股浓烈的体臭味。
怎么样?这样的话就不奇怪了吧?
笹山前辈,请你认真一点好吗。
我可是很认真的啊。像你这样紧张得浑身僵硬的话,到了关键时刻就什么都干不好了。要是搞不好犯了什么低级错误的话,到时候不被上头喷个狗血淋头才怪哩。
加纳他们作为所辖区域的刑警,被安排在稍微远离忠犬像的位置上。而驻守在交货现场周围严阵以待的,则是从本厅特殊犯搜查一系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搜查员。加纳他们则是负责在犯人万一逃走的情况下提供增援的后备人马。
毕竟我们的职责并不是拘捕和扣押犯人。为了避免犯错,最好还是稍微放轻松点吧。
正当笹山这么说着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无线联络机的声音。
指定时间已到。各搜查员严密警戒四周状况,注意可疑的人物。
从耳机中传来的声音,发自于担任本厅管理官的久濑宏二。直到去年为止他都是涩谷警署的刑事课课长,也就是曾经担任过加纳他们的上司的人物。
我们并不知道犯人会在什么时候进行接触,决不能大意。
说完,无线通话就被挂断了。然而,久濑那低沉而带磁性的声音却仿佛仍在耳边回响。
听起来还绰有余力嘛,久濑先生。
听了笹山仿佛开玩笑似的说法,加纳不禁面露苦笑。
虽然已经过了指定时间,但却没有出现形迹可疑的人物。加纳不由得啪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在那深蓝色的条纹西装下面,隐藏着学生时代通过打橄榄球练就的一身强韧肌肉。
(犯人很可能是团伙作案。)
(并非职业人身绑架犯的行为。)
(虽然私怨的可能性不高,但犯人似乎跟受害者家属见过面。)
这就是搜查本部根据初步搜查情况作出的判断。
根据犯人的动机是为私怨还是为利益的不同,其对应方案也必须作出相应的变化。目前搜查本部已经决定要当场逮捕前来现场的犯罪嫌疑人。因为一旦对方在拿到了绑票赎金的情况下成功逃逸的话,就有可能危及到人质的人身安全。
可是,完全没有任何动静啊
就在笹山暗自嘀咕的那一瞬间
来了!来了呀!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尖锐刺耳的娘娘腔声音。
是个二十来岁的男人,穿着蓝色运动服耶!
久濑平时虽然是个冷静而沉默寡言的人,可是一旦进入紧张状态的话,说话口吻就会突然变成娘娘腔。虽然也有传闻说他这种说话方式是由于其仕途不顺升职过慢所致,但是在听到久濑认真起来的声音后,加纳和笹山都立刻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走近过来的是一个打扮相当寒酸的男人,正摆出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向瞳搭话。
听好了哦?各位搜查员。准备拿下犯人哟!
久濑目前正置身于稍微远离十字路口的指挥车辆中。通过观察摄影小组传过来的实时映像来下达号令。
那个男人向瞳说了老半天,接着还想把一张类似传单的东西塞给她。这与其说是犯人,倒不如说是推销员更恰当。因为瞳从一开始就对他不理不睬,过了一会儿,那男人就好像放弃了似的离开了她。
为了慎重起见,追踪小组必须在男人离开涩谷车站后对其进行盘问。
久濑原本高涨的情绪也变得很低落。
加纳不禁轻轻吐了一口气。这样一来的话,接下来这段时间还是不能放松警惕。由于紧张状态持续过久的关系,脑子里就像被火烧似的灼热,要继续保持冷静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刚才那家伙,我看纯粹是搭讪的吧?笹山以开玩笑似的轻松口吻说道。毕竟那位小姐长得很可爱嘛。
尽管对他那毫无紧张感的发言感到无奈,加纳还是重新打量了一下瞳的身姿。的确,她的容貌长得相当端正,而且还散发出一种富有智慧的高贵气质。
当然了,还是比不上我家小美啦。
笹山上个月才刚刚结婚,小美就是他妻子的名字。最近,加纳总是半强制性地被迫听他说这些炫耀自己妻子的话。
加纳,结婚真的很棒哦!我看你也赶快脱离单身贵族吧!
其实这也不用笹山多说了,如果可以的话,加纳当然也很想跟现在交往的女朋友结婚。毕竟他小时候父亲就因为事故去世,含辛茹苦独力抚育自己长大的母亲也在五年前因病去世了。这种失去亲生父母带来的寂寞感,使他非常渴望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但是,目前还存在一些复杂的问题,不能说结婚就马上结婚。因为每当想起这件事就会觉得心情郁闷,所以加纳平时都尽量不去想结婚的问题。
算了,你结不结婚就先不说吧现在已经过了十点啦。
笹山不经意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从递传单的男人出现后算起已经过了几分钟,瞳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难受了。五千张一万日元的钞票加起来约有六公斤的重量,而且还要加上公文包的重量。让这样一个纤弱的女孩子一直提着的话当然会很难受了。然而,瞳却坚持着没有把箱子放到地上光是从这种态度就能看出,她想救姐姐的心情是何等的急切。
那孩子还真努力啊。笹山小声嘀咕道。
加纳轻轻点头做出回应,脑海中又浮现出跟瞳初次见面时的情景。
这一起绑架事件,发生在昨天的傍晚七点左右。
来自警视厅的通信指令,在涩谷警署辖区内发生了疑为绑架的失踪案件,案发现场为绿山学院大学附近的饭店。受害者为该大学的学生大泽玛丽亚,十九岁。据说该学生是在饭店附近被一名男子强行推入车内掳走的。在该地附近执勤的各位警员,请你们立即赶往现场。
听到指令后,当时正在神宫前调查daoqie事件的加纳和笹山马上赶到现场。傍晚七点十五分,当他们赶到LLDINNER!饭店的时候,就看到本案的报案者大泽瞳正一脸苍白地呆站在那里。随后,辖区内的其他搜查员也纷纷到达了现场,而店铺及四周的道路就从这一时刻开始被限制通行。
可以请你把玛丽亚小姐被带走时的情况从头到尾告诉我们吗?
加纳尽量以平静的口吻向瞳问道。
我今天本来是约好跟姐姐一起出席晚会的。
瞳的情绪看来还有点动摇,说话声音也似乎有点沙哑。
本来晚会是六点钟开始的不过我是七点钟才来到会场。
那是绿山学院大学为了让本校学生增进与外国留学生之间的交流而举办的晚会,被绑架的玛丽亚当时正独自出席着晚会。迟了一步来到饭店会场的瞳,正好是透过窗户目击了玛丽亚被推进车内掳走的情景。那是一辆蓝色的面包车,车牌号码也因为被胶布贴住而无法看到。
为什么姐姐会遇到这种事
虽然她拼命坚持着没有流眼泪,但是身体却一直不停地颤抖着。
有没有看到犯人的模样?
那应该是一个中年的男人可是我没有看清楚他的相貌。
瞳仿佛很不甘心似的咬紧了嘴唇。
我看到的只是犯人的背影。
这次事件还有男外一名目击者名叫理兰德帕玛的外国人,他是就职于绿山学院大学的一名讲师。据说还有好几位讲师和教授参加了这次晚会。
因为瞳小姐,她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所以我就马上走近窗户,看到了外面。我想,犯人应该是一个人。
据说他来日本的时间还不长,日语也说得不太流利。
为什么你认为犯人是一个人呢?
因为我看到那犯人是先把玛丽亚小姐推进车的后排座位,然后才转身坐上驾驶座的
的确,如果是团伙作案的话,就应该由别的人来负责驾驶。这虽然是门外汉的看法,但也是相当合情合理的推测。结果,从这两人口中打听到的情报,就只有作案者可能是一名中年男子的独行犯这一点。就在他们继续进行盘问的时候,加纳的手机响了起来。
搜查本部已经成立了,你们确认了现场状况后,就迅速赶回警署吧。
那是前辈刑警梶原义男发来的联络。从一一〇报警立案到搜查本部的设立所需要的时间基本上为三十分钟左右,在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加纳和笹山回到警署的时候,本厅的刑警们都已经集中到了大会议室,负责监视受害者家宅情况的对策小组也已经编制完成。
仿佛看准了搜查本部成立的时机似的,受害者家宅立刻接到了来自犯人的恐吓电话。当时是晚上八点零五分。
四月二十八日,上午十点,涩谷忠犬像前。叫你的二女儿瞳带五千万过来。不照办的话人质就没命了。
接电话的人是玛丽亚的母亲爱。电话里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这也跟目击情报相一致。但是她却说那个声音自己从来没有听过。晚上八点三十分,搜查员打扮成快递公司和搬家公司的职员进入受害者家宅。对策小组做好电话逆向探测的准备,等待着犯人的第二次来电。
然而,在那之后,犯人就没有再发来联络了。
约定交钱的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犯人还是没有发来任何联络。
是不是被察觉了呢。加纳满怀不安地沉吟道。
别焦急,别焦急。否则就正中犯人的下怀了。
笹山以平淡的口吻说道。
为什么犯人会选择这样的地点呢。
加纳提出了一个极其自然的疑问。从听到恐吓电话内容那时开始,他就一直对此感到不解。
趁机混在人潮中抢走赎金就只有这个目的吧?
笹山想也没想就作出了如此直白的回答。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是新宿或者银座也可以啊。而且人多这个条件也并不只是对犯人有利吧。
能够混进人潮中的并不仅仅是犯人,搜查小组也可以利用人潮来展开人海战术。实际上,在以瞳为中心的半径五十米范围内,已经配置了大量的刑瞀。要抢走赎金逃之夭夭的话,犯人也必须面临相当大的风险。
总觉得有点不自然啊。只要是有点头脑的犯人,应该都不会提出在忠犬像前交付赎金这种要求。
我说你啊,也想得太复杂了吧。
笹山仿佛有点厌烦似的说道。
没有这回事。
加纳从口袋里拿出了记事本这是他在工作的时候跟警察证一样随时贴身携带的东西。
你又来了啊。
尽管笹山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加纳还是把记事本打开让他看。
你看,这里!
越是看似没有意义的东西,就越有它的意义。
这记事本上记录的都是涩谷警署副警司建野京三的名言。
对加纳来说,建野可以说是一个目标性的存在。在这次搜查中,他是负责在瞳的身边担当护卫职责就是在赎金交付完毕之后保护瞳的人身安全。当然,瞳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护卫贴身保护自己。因为要是瞳对建野的存在有所意识的话,搜查员的存在就很有可能被犯人察觉。
我坚决相信建野先生的话。
当然啦,他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刑警没错。但是如果老是在意那些看似没意义的东西的话,不就没完没了嘛?
笹山露出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不过得不到别人的理解也没关系了。不光是作为刑警,即使是作为一个人来说,加纳也对建野抱有绝对性的信赖。把记事本放回到胸前口袋的那种感觉,就好像灵魂回到了**之中一样。
加纳第一次亲眼目睹建野的勇姿,是在三年前发生的金融公司笼城事件之中。
那是加纳还在派出所上班的时期。当时,那个躲进办公室里的犯人正四处乱泼汽油准备放火。就在现场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建野却亳不犹豫地走进大楼,结果成功说服并拿住了犯人。那时候建野的行动,直到今天也依然鲜明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对一直过着平凡警官生活的加纳来说,那实在是一次极其强烈的冲击。
我啊。偶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啦。
笹山忽然自言自语起来。
不管建野先生是个多么厉害的刑警,恐怕外面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吧。
嗯,的确是这样。
刑警名字的对外公布,除了闹出大丑闻之外就只有殉职的时候了。
说完,笹山大大地叹了口气。
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既然有名厨师、名美容师的话,来个名刑警也不过分吧。
笹山先生,你想出名吗?听了他这种荒唐的想法,加纳无奈地说道。
难道你不想吗?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的出色工作能够得到更多人的赞赏?
我从来都没想过那种事。
加纳擦了擦眼睛,同时把视线转回到瞳的身上。自从搜查本部设立以来,他一直忙于搬运器材、准备搜查车辆、复印资料等等繁杂的琐事,从昨晚开始就几乎没有吃过东西和睡过觉。刑警的工作很枯燥也很辛苦,而且还没有出名的可能性。笹山发出那种抱怨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通告所有搜查员!!
耳机中突然传出了久濑的兴奋声音。
来了!来了呀!黑色夹克、外国人!三十五岁左右!
一个高个子的外国人正从涩谷车站那边走来。右脸上有一道非常婀显的大伤疤。虽然跟瞳的目击证言中提到的中年男性并不一致,但是犯人为了抢夺赎金而雇用外国人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这个我看是没错了吧?笹山见状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时机已到。加纳不禁倒吞了一口口水。他轻轻弯下膝盖,做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立刻作出反应的准备。全身的血液都逐渐集中到大腿的肌肉上。
果然是犯人!正当他在头脑中做出这个判断的时候
加纳突然遭到了一阵仿佛头脑被炸裂开来似的强烈冲击。一时间,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笹山也同样皱起了脸,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原因就在于跟本部联络用的耳机不知为什么.刚才突然以超大音量发出了一个极其刺耳的高频噪音。受到冲击的并不仅仅是加纳和笹山两人,在现场蹲点的所有本厅刑警们都同样捂住了耳朵。
耳机的故障不,不对。这一定是绑架犯做的妨碍工作。他们一定是入侵了警察用的无线频道吧。不管头有多痛,大家都只能默不作声地拼命忍耐。因为要是把耳机扔掉的话,就等于是把搜查员的存在告诉犯人了。
糟糕了!笹山大声叫道。
趁着搜查员们动摇的时机,伤疤男一下子就把装钱的公文箱抢了过去。
快点追呀!!
耳机恢复后马上传来了久濑的声音。然而,由于三半规管的暂时性受损,没有人能及时追上逃走的犯人。
可恶!!加纳猛地一鼓作气,仿佛打滚似的跑了出去。
尽管难以维持身体平衡,但加纳还是径直奔向敌人。行人交通灯信号转变为红色,路人们都停住了脚步。虽然所有车子都同时开动,但伤疤男却毫不犹豫地冲过了马路。
加纳,别硬来!!
虽然听到笹山在背后叫唤的声音,但是加纳迈出的脚步却没有停下。
当年在橄榄球部的时候,加纳的速度可是快到了被唤作飞毛腿的地步。只要把车看作是大体型前锋的话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见加纳以迅速的侧跳步躲过纷纷急刹的车辆,背对着各种怒骂声和汽笛声,逐渐拉近了与伤疤男之间的距离。
越过斑马线.从Q-FRONT大楼的旁边穿了过去。还差一点点就进入能用身体来撞到对方的距离了。加纳摆出了前倾的姿势,把方向对准了伤疤男的腰部。
可以了!确信了这一点的加纳,正准备向前方飞扑过去
等一下呀,加纳!现在不要抓住他!
耳机中传来了久濑的声音。面对如此莫名其妙的命令,加纳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暂时先放他跑一下!真正的主犯在别处呀!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啊?把前往现场的可疑人物拿下。这不是搜查本部定下的方针吗?
追踪小组继续跟踪外国人,鉴识小组请迅速完成照片的匹配!
久濑继续向各小组下达指示。
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的时侯啊!加纳不禁咬尽了牙关。就算说伤疤男只是被雇来的帮手,刑警在蹲点这件事也已经被犯人发觉了。如果不马上抓住他追问出详细情报的话,人质的安全就会受到威胁。
加纳回想起记事本中的一句话。
行动时务必随时想定最恶劣的状况。
久濑之所以说暂时放犯人跑一下,恐怕是因为他对搜查队的配置抱有充分的自信吧。然而,犯人毕竟是懂得利用警察的无线频道找到突破口的强敌,说不定还准备了足以突破搜查网抢得赎金的手段。继续让他跑下去的话风险实在太大了。怀着无奈的心情,加纳依然紧追着伤疤男不放。
伤疤男似乎对涩谷的街道路线十分熟悉,就算跑进构造复杂的小胡同也能毫不犹豫地轻松穿越。来到大马路之后,只见他径直奔上了一座人行天桥。正当加纳思考着他到底要逃去哪里的时候,伤疤男却突然在人行天桥的中间停下了脚步。加纳也因为大吃一惊而停住脚步,两人就在人行天桥上面对面地站着。
身高约为一百九十公分,三十多岁的年纪黑褐色的头发,全身清一色的黑色衣着加纳迅速把伤疤男的明显特征记进头脑中,同时思考着对方停下步伐的原因。看来也不像是放弃逃跑的样子。既然如此,为什么
加纳警惕地向前迈出一步,却看见伤疤男在嘴角露出了奸笑,同时把公文箱高高举起。
啊!在加纳做出反应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伤疤男一下予就把公文箱丢向下面的马路。加纳慌忙向人行天桥的下面一看,只见路上一个骑摩托车的男人正在那里等着。尽管加纳拼命从天桥上飞奔而下,摩托车还是先他一步开走了。
把茫然呆立的加纳扔在后头,摩托车朝着代代木的方向飞驰而去。加纳抬头向人行天桥看去,只见伤疤男也同样无影无踪了。
赎金被交到了另一名男子的手里!
仿佛怒喝般地对着麦克风作了报告之后,加纳就当场瘫倒在地了。
简直就被犯人们耍得团团转。要是就这样被他们逃掉的话,人质的人身安全也会面临威胁。警察方面也难逃大失态的指责。
凝视着摩托车消失的方向,加纳不禁悔恨得紧紧咬住了牙关。
10:00远藤亚智
从凌乱散落着一件件脱下来的衣服的房间中,传出了细小的呻吟声和地板的嘎吱声。
四十九。
摆出双脚靠墙倒立的姿势,远藤亚智的手臂深深地向下弯曲着。这种运动对肩膀和手臂造成的负担比普通的俯卧撑还要大得多。上臂的二头肌隆起得像小山一般,粗大的血管也通过肌肤浮现了出来。以五十下为一套的练习他总是会反复进行三次,但是每次做到最后一下总是很难抬起来。只见他紧咬着牙关,全身上下都开始颤动起来。
五十!
好不容易才挤出全身的力气撑直了手臂,倒立的姿势却一下子失去平衡,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亚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脱掉了被汗水湿透的T恤。久经锻炼的上半身没有任何多余的脂肪,潜藏在皮肤底下的尽是强韧无比的肌肉。因为身高一米八的关系,看起来似乎有点瘦削,但是他的手脚却有如铁棒一样坚硬。
亚智解开束着长发的橡皮筋,换上了刚洗好的干净T恤。这是他在旧农店里偶然发现的好东西,胸前还画着一个以瓶装饮料为外形的名叫ECO吉的卡通角色。穿上迷彩花纹的休闲裤,披上鲜红色的羽绒背心,然后一把拉开了窗帘舒适的阳光马上透过窗户洒进了房间。
随后,踩着轻松的脚步走出房间的亚智,拉开了玄关一旁的抽屉。里面放着一大叠装垃圾用的塑料袋。亚智随手拿了几个垃圾袋塞进口袋,然后用色笔给挂在墙边的日历添上一个圆圈记号。
今天是四月二十八日嗯。
亚智自言自语似的确认了今天的日期。日历上从一号到二十八号都无一例外地被画上了圆圈。以利落的动作穿上运动鞋打开屋门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大堆随便堆叠起来的电器产品。亚智的家里经营者一家电器店,家里的玄关是直接跟店子里面连通的。
老爸,我出去啰。
亚智向父亲大介打了一声招呼,却没听到回应。看样子似乎不在店里,于是亚智又大声喊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