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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16:00 剧团·迷天使/大泽贤治/御法川实/小玉/远藤亚智/加纳慎也(1 / 2)

 16:00剧团迷天使

现在离开演时刻的五点钟还剩三十分钟,阿莫正抱着膝盖坐在舞台一角。

虽然匆匆忙忙地练习了一会儿,但台词方面还是相当生硬。虽然每句台词都已经完全记住,但还是觉得很难在正式舞台上完美演绎出来。

马上就要开场了!喂喂,准备好了没有!

曾我发出了即将开场的信号。随着情绪的高涨,浑身也散发出强烈的杀气,那表情简直就像凶犯一样。明明只是用手指敲了敲手表的玻璃片,却形成一股令人难以接近的气焰。看来就连曾我这样的老手也对首日公演感到兴奋。

演员们已经重新整理好服装做好化妆,阿莫也打扮成了紫藤的模样。除了脸色青白之外,看起来也挺像样的。健太也穿上了刺客的服装,然而心情却有点郁闷。

大洗环视着全体剧团员的表情。

那么,马上就要开演了。从现在开始,就没有我可以做的事了。不管舞台上发生什么事,大家都要互相协助共同解决。知道没有?

是!演员们同时发出充满干劲的声音。

听好了。所谓的剧团,就好比

大洗刚说了一半,曾我就指着手表阻止了他。大洗很尴尬似的搔了搔头,然后重新向全员说道:

那么,请大家多多关照!说完,大洗就低头行了一礼。

请多多关照!大家也同样低下了头。

陆续向舞台后放走去的演员们,都纷纷以加油干哦等话语鼓励阿莫。大家明明都看到他生硬的练习场面,但还是给他留下温暖的激励之言。那并不是随便的敷衍,而是作为站在同一个舞台上的演员信任着阿莫。只见他正在不断被抚摸着脑袋,戳着肚子在跟所有人接触的过程中,阿莫的脸开始慢慢恢复了血色。

最后是高屋拍了拍阿莫那厚实的背部,同时传出啪的清脆响声。

啊、啊嗯、唔。阿莫所谓的演技,最关键就是对手。如果对手的演技好,那自己的演技自然也会提高。你明白吗?这就是相乘效果。那么我现在想问阿莫你一个问题。你愿意在舞台上提高我的演技吗?

面对高屋突如其来的提问,阿莫慢吞吞地回答道:

我当然愿意。但是,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听了他这句毫无自信的回答,高屋做出了出乎意料的行动他突然用双手紧紧抱住了阿莫。

高、高屋先生?好、好痛,好痛啊!

别担心,我也会提高你的演技。

从高屋的服装中传出了手机的来电铃声。高屋慌忙放开阿莫,拿出了手机。

啊啊,关于刚才的事,我还是没法腾出时间啦。所以,那件事就以后再谈吧。我现在要上舞台了。

说完,高屋就干脆地关掉了手机的电源。果然不愧是招牌演员。面对如此帅气的一幕,健太也不禁看得出神了。

阿莫以坚定的眼神注视着高屋走向舞台后方的身影。能不能克服临场紧张的体质,也只有等他站到舞台上才知道。但是,至少它已经为剧团和伙伴们做好了觉悟。原本充满懦弱气息的脸,如今已经转化为男子汉的表情。健太则怀着复杂的心情注视着那样的阿莫。

开场了!曾我不知从哪里发出了信号。

剧场内开始播放起轻快的音乐。看来终于到了开场时间,观众席的门口已经打开了。虽说也要当演员,但是健太本来的工作是后台,所以他并没有去准备室,而是在舞台一侧待机。

新一正在里头摆弄着那台干冰机,似乎正在制造正式公演用的干冰。本来如果是喷烟机的话只要按开关就可以出烟了,现在却要摆弄干冰制造机这种麻烦的东西。关于购买这台机器的三百万费用,现在还没有得到解决。

好像总是咔哒咔哒的声音,状态有点糟糕啊~

喂喂不会出问题吧?

听健太这么问,新一抬起头说道:

包在我身上。正是上演的时候肯定不会出事的。

新一满怀自信地竖起了大拇指。虽然新一说的包在我身上令人担心不已,但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有信任他了。健太也开始逐渐理解了演剧的真谛。个性各异的剧团员们分别竭尽所能履行自己的职责,同时对其他成员寄予完全的信任。这大概就是团体合作的精髓了。

阿莫正站在舞台的另一侧,眼睛死盯着剧本,嘴巴依然在嘀嘀咕咕地念着台词。

那家伙,看来应该没问题了。

正在搬运干冰的新一淡淡地说道。健太不由自主地吐出了积压在心头的话语。

被人期待和需要的感觉真好啊。

怎么啦?突然说这个。新一停住了搬运干冰的手。

阿莫现在是集大家的期待于一身了吧虽然的确是个重担,但那样的感觉我实在很羡慕。

你不也是那样吗?虽然台词只是两句话啦。

听了这句话,健太却垂下了视线。

让我来干我刚才跟大洗先生这么说了。

咦?

我刚才跟大洗先生说,我想代替阿莫担任紫藤的角色。虽然也有帮助阿莫的意思,但实际上,内心也有着希望由自己来解决剧团危机的想法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新一点了点头,看他的表情仿佛是有什么话想说似的。

不过我这么说之后,大洗先生却说我做不来。说真的,我实在大受打击。感觉就好像没人需要我一样。

向新一说明一切之后,健太觉得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本来以为阿莫也跟自己一样,没有被周围人寄予任何期待。可是,实际上却不是那样。他们需要阿莫,但是却不需要自己。正是这个事实令他感到伤心和难过。

新一默默地观察着健太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似乎若有所思地说道:

大洗先生还有没有说别的话?

咦?他接着还说我也一直在关注你什么的

是吗。

新一使劲地点了点头。

大洗先生说的没错,我觉得你的确是做不来的啊?

你别在我失落的时侯雪上加霜好不好。

健太赌气似的抱怨道。然而新一却以轻松的口吻接着说下去。

困为你实际上也演不了嘛,毕竟是后台的工作人员。

不现在不是说这个吧。

现在就是这么回事。光说两句话的角色还勉强可以,如果你出场演主角的话,那谁来干幕后的工作啊。现在根本没人能做啊?就因为那方面需要你,大洗先生才会说你做不来的吧?

新一边说边用手指戳着健太的胸口。

大洗先生说的那句话,意思就是在关注着你的这一方面啊。

你偶尔也会说些有道理的话呢。

我不管什么时候都只会说有道理的话。

新一得意洋洋地哼了哼鼻子。

健太感觉到,先前积压在心底里的阴云已经逐渐消散了。

观众席那边已经开始传来嘈杂声,扬声器中传出了开演前的广播音。

今天非常感谢各位光临剧团迷天使公演的《启程Goodbye》

嗯?开场了?不是太早了吗?健太不解地说道。

开场时间应该是下午五点,可是客人入场似乎已经开始了。州小泽决不可能弄错时间,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作出了临时变更吧。

身在舞台另一侧的阿莫,一昕到广播音就马上跑到健太的身边。

糟糕.我开始紧张了!

没事的,阿莫。

健太这么回答后,新一也接着说道:

你应该已经习惯紧张了吧。

阿莫满脸焦急地向两人伸出手来。

健太、新一,握着我的手吧!

咦咦?

还没等健太他们回答,阿莫就拉起两人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那种手汗淋漓的感觉实在很恶心。新一本想把手抽出来,可是阿莫却紧紧握住不肯放手。

喂来客好夸张耶。

响子透过暗幕的缝隙窥视着观众席。也不知道她说的夸张究竟是实义还是反义。被阿莫握着手不放的新一朝着响子那边走去。这样一来,健太也自然顺势被阿莫拉了过去。从响子身后向暗幕的缝隙偷瞧了一眼后,新一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出乎意料呢。

听了响子的话,健太和阿莫不禁面面相觑。

出乎意料是说今天的客人很少吗?健太向响子问道。

难道是空荡荡的?听了阿莫提心吊胆的声音,新一翘起嘴角摇了摇头。

不,正好相反。响子以兴奋的口吻说道。来了好多客人,满座了。

健太和阿莫也靠在新一背上外外面偷瞄了一眼。

真的啊。

观众席已经全部坐满,甚至还有站着的客人。充满了全场的观众声音。使观众席顿时变得热闹非凡。来场的观众之多已经远远超过了健太的预料,他总算明白了提早开场时间的理由就是为了避免让观众们挤在狭窄的大堂,州小泽才临时作出了这样的判断吧。

看到响子兴奋的样子,其他演员们纷纷靠在健太他们后面,透过缝隙向外看去。看到观众席的状况后,演员们都七嘴八舌地发出好厉害啊!为什么呢?等等又惊又喜的声音。

这大概就是派传单的效果吧。

新一得意忘形地说道。这时候,高屋从后面走了过来。

与其说是派传单,倒不如说是杂志效果吧?好像有很多人就是因为读了大洗先生的采访报道才来的啊。

说起来,纹土也曾经说过杂志报道的事。因为上面的内容也可以理解为迷天使的解散宣言,所以那些铁杆支持者都全部赶过来看这场最后的表演。仔细观察一下观众席,的确可以看到很多引人注目的业界人士。在最前列正中央的区域,还可以看到大洗的妻子聪美。大洗虽然很讨厌别人提起过去的事,但是这最后一刻还是要在众多老朋友们的注目下度过。当然,健太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毕竟正因为小时候看到了大洗的戏剧,现在的自己才会置身于这个地方。过去和现在是紧密相连的,绝不是可以轻易割舍的东西。

看到观众席都坐满了观众,演员们的干劲也空前高涨,怀着兴奋的心情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好,那就努力干吧!

新一使劲地伸展着身体,阿莫则以连观众席也能听到的声音深呼吸起来。

加油干吧。健太向两人鼓励道。

噢!新一用力点点头。

噢!阿莫一脸苍白地回答道。

三人各自伸出右手互相重叠,然后高高举向天空。

16:00大泽贤治

不想了解人类的想法。

我想知道的只是病毒的想法。

病毒不会从显微镜中侵蚀我。

所以我能放纵自己去喜欢它们。

虽然了解病毒的想法,但是我却不能对人类有着相同的了解。

病毒是什么。

人类是什么。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

因为田中的死而被封锁的客厅,回响着爱那骇人的悲鸣。

那总是让人不愉快的高亢音色,这次竟然很不可思议地没让人感到讨厌。反而听到那惨叫,会让人有种类似被治愈的感觉。

大泽让心情平复下来,梳理一下现状。

为了得到抗病毒剂所必需的指纹认证和紧急用密码也因为田中的死亡而失去意义。就是说,马上得到抗病毒剂的可能性消失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感染UA病毒的玛丽亚死去。

在爱不断拼命喊叫的时候,大泽死命想着例外的可能性。虽然能有把研究所内的抗病毒剂用于玛丽亚身上的最好例外,但现在祈求的是超越这个例外的例外。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必须拯救玛丽亚。在他全新摸索拯救手段的时候,发现了紧急解锁。

只要拜托制造电子锁的厂家就能进入保管区域。为此必须得到公司六个股东的同意。大泽一回到书房就给拨通了牧野的手机。

什么事?

牧野干涩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大泽把田中死了、玛丽亚感染病毒的事情无一遗漏地告诉了他。牧野被事态的急剧恶化吓到了。

我想拜托你,马上召开紧急股东会议。

沉默了一会儿后,牧野说:那不行。

为什么?你们想对玛丽亚见死不救吗?!大泽愤怒地大吼,不止这样!如果玛丽亚病发的话

如果玛丽亚病发的话就算是假设,他也不想说出口。

UA病毒就会在东京扩散吧。但是有股东到海外公司去了,会议无法召开。

面对严重的事态,牧野的语气却有点温吞。

可以召开网luo会议吧,不是还有很多手段吗!

大泽拼命说服。

连联络都困难的地方。如何有网luo?

根据牧野的说明,大越制药股东之一的纽约分公司社长,四月二十五日开始就下落不明。因为没有索取赎金,所以纽约警方以被卷入某种麻烦中为名,展开调查。

听到这里,大泽愤怒到极点,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种下三烂的谎言,我从来没听说过!

如果你觉得是谎言的话,就跟当地的负责人说说吧?

两人的对话变成了像孩子的争执。现在要追究股东行踪不明的真相太浪费时间了。

那就请找人代替那股东!

选举dai理人需要很多手续。现在开始的话要到明天下午才能完成。

明天下午就太迟了。就算召开了会议,玛丽亚也已经不存在于这世上了。

牧野你自己说出来也不觉得这种话太愚蠢了吗?

那也没办法吧!这就是所谓的组织!牧业也急了。

就是说,要丢下玛丽亚对吗!

不要这么说我会尽量让dai理人选早点定下来。

说完这句话,牧野切断了电话。虽然他的语气一点希望成分都没有,但是到如今只有相信牧野了。

大泽坐在电脑前,静静地闭上眼睛。

就这样睡着了,到了明天早上所有事情都会解决了如果有那样的魔法会是多么让人欢喜啊。但是现实不会那么善待人。无论闭着眼睛多久,绝望的状况都不会消去。反而心底那种不安跟焦虑更如泉涌。

大泽打开HIME的交流网站,点击了告示版的页面。上面写着HIME占卜的崭新大标题。作出跟平常不同的行动,是让心情冷静下来的一个方法。最初只是慢慢地浏览,然后慢慢增加速度。他想让自己投入到其他事情中。

玩了HIME占卜。

结果是不关心四周的没用人种。

说得很正确。

我只对自己的世界有兴趣。

所以无法得到妻子跟部下的敬爱。

两个女儿也是一样。

我到底对什么事情才有兴趣呢。有很多朋友吗?将来的梦想是什么吗

一无所知。不,是不想知道。

真是不尽责的父亲。

大泽停下了输入密码的动作,脑海中浮现了玛丽亚跟瞳小时候的样子。发上系着粉红色蝴蝶结,喊着爸爸爸爸,像小狗一样围绕在自己身边。两人的表情中都传达出对父亲的绝对信赖。被人粘着的感觉原来是这么让人期待的,大泽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心情。

作为父母被孩子倾慕会感到无条件的喜悦,有种不可思议的温馨感觉。但是他也曾经为这种父母情绪困扰。尽管一直只对病毒研究感兴趣,但孩子的分量在心里不断扩大,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因为自己一直追求风一般的生活,所以这种不安定的摇晃状态让他觉得郁闷。

讨厌自己这样的人。

但是却毫无办法。

因为一切都应该太迟了吧

荧幕上弹出消极的感情语言。虽然是像随笔一样的内容,但他毫不犹豫地写出来了。他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悲伤的感情。

看着荧幕上现实的随笔,窗外突然传来怒吼的声音。

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情!

那是从没听过的梶原的怒吼。肯定又发生什么事了。大泽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书房下楼梯过程中,他不断地深呼吸,做好心里准备。走进客厅,爱不在,而是梶原对着总部的刑警们大叫:

就算是总部的方针,也不可能盲目跟从吧!

梶原脸色赤红,怏要扑过去抓住对方衣襟的感觉。

够了,你说得太过分了。

一个刑警冷静地警告。

但是!梶原能坚持的也只是这么多。

你也许真的有才能。但是辖区就是辖区。不要对搜查总部的方针有任何异议。你去跟大泽说明一下。

被人强制要求了没头没尾的事情,梶原不甘心地咬着唇。还在想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大泽感觉到了室内的违和感。刚才一直都在的警察器材都不在了。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真的很抱歉,梶原深深低下头,我们要收队了。

收队玛丽亚要怎么办?他内心动瑶、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玛丽亚交给别的队伍去保护了。

这句话让大泽明白状况了。

你们打算隔离玛丽亚?

为了尽量减少感染的可能性。梶原痛苦地回答。

不行!不行!这样做就没办法拯救玛丽亚了!

愤怒、怯懦、焦虑各样的负面情绪冲击着他。大泽体内涌起一股恶寒,抓住梶原的肩膀,狠狠摇晃。

拜托你!请将玛丽亚带回我身边!这样还是有可能救她的!

梶原沉默了,没有回答什么,大泽只有向其他刑警求援。

拜托!不要隔离玛丽亚!

但没有刑警看向他。那冷血的态度让大泽几乎哭出来了。

为什么无视我!跟我说啊!只要带她回来,肯定有办法的!肯定可以的!

他就像撒赖的孩子那样,坐在地板上叫喊着。但是刑警们还是一脸漠然,丢下大泽离开了客厅。只剩下逐渐远去的无情脚步声。

拜托!不要放弃玛丽亚!

大泽不顾羞耻地不断大叫着。沙发、椅子、桌子、地毯,触手可及的东西都被他丢出去了。即使听到刑警们发动车辆的声音,大泽还是叫喊着。

是我能力不够。梶原抱歉地低下头,真的很对不起。

总部的刑警走了,除了留在房间内的爱之外,家里就只剩下大泽和梶原了。

大泽觉得自己才是要道歉的人。错的绝对不是梶原。

不,梶原你已经很努力了。我才要道歉。让你看到我的丑态了

没这种事,梶原终于抬起头了,我很感动。我充分感受到你为玛丽亚着想的心意了。

大泽轻轻摇摇头。

如果真的是为玛丽亚着想,就应该跟刑警们好好商量。我只是大吼大叫,太任性了。

但,我还是想留在这里。

梶原跟搜查总部交涉,被任命为跟大泽保持联系的警员。

有的人总会被感情左右。其实就算我留下也做不了什么

不,你在的话,就是帮助我了。大泽看着梶原的脸,笑了笑,比如说,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吃到香蕉。

大泽的话让梶原也高兴地笑了。

请便请便。香蕉的话,有很多哦。

梶原从口袋中拿出两根香蕉。大泽拿过一根香蕉,剥掉皮,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咀嚼之间,一种柔和的甘香口味在口中扩散。让人怀念的味道。

我经常跟女儿在公园吃香蕉

梶原边吃香蕉边说。

你有孩子吗?

今年上小学了。梶原有点寂寥地笑了,就算想见她也见不到。

为什么?

担任这种工作,只能把家庭放到一边了所以两年前妻子就跟我提出离婚了,虽然我想让女儿跟在身边,但日本的法律总是倾向于母亲

这次他从口袋中拿出巧克力,啪嗒一声从中掰开两份。

累的时候最好吃点甜的。

大泽无言地接过一半的巧克力。

最近前妻要再婚了,她说不会再让我见女儿。真是自作自受啊,太痛苦了。

梶原啃着巧克力。

在失去女儿的意义上,梶原和大泽境遇相同。能对这个男人说出自己所有的想法。在陷入困境的状况中,大泽萌发了这样的想法。

梶原,对不起。关于公司的机密事项,我还有所隐瞒。

呃?梶原眼睛的颜色改变了。

今天我收到了一封邮件。也许跟案情有关系。

能让我看看吗?

大泽沉默地点头。

两人走进书房,荧幕还是HIME交流网站的图样。大泽坐在椅子上,按下了更新按钮。页面上有Prettyhoney的留言。

对不起,请给我看看。

梶原不容反抗地看了起来。

那占卜的结果跟我的一样!

真的是太迟了吗?

不要丢弃希望,努力!

不可能太迟了。

每个家庭都会有问题的。

不,应该是不会有家庭毫无问题。

家人间是永远不会玩完的。

所以朱利你不要太伤心了。

但是看了朱利的随笔啊,我知道了一件事。

父亲幸福,结果就是女儿的幸福了。

这是四十岁以上的交流网站吗?

梶原看着荧幕,不可思议地问。

嗯,她叫Prettyhoney。经常给我写的东西留言。

是吗。

梶原疑惑地说。

怎么了?

文章的最后一行我有点在意虽然是女生写的,但却变成了从父亲的观点出发算了,现在怎样都没所谓了。请给我看看邮件吧。

大泽按照吩咐打开了邮箱。双击那邮件的附加文件,出现了抗病毒剂的临床实验图像。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人惨不忍睹。

这是?

梶原单手捂着嘴巴,凝视荧幕。

公司擅自用我开发的抗病毒剂进行临床侧试的图像。

大泽开发的,是什么?听不惯的言语让梶原困惑了。

抗病毒剂简单来说就是UA病毒的特效药。

UA病毒就是玛丽亚感染的病毒。

UA病毒是在南美发现的的新品种病毒。感染十二个小时后,就会出现咳嗽、高烧、呕吐的症状,最后患者会全身出血死亡。致死率是

想到玛丽亚,大泽瞬间犹豫了。梶原倒抽一口气,等待他说下去。

致死率是百分之八十。

绝望的数字让梶原的手颤抖了一下。

但、但是。既然有特效药,那玛丽亚的性命

为了确保安全,研究所设下了规定,没有田中在,抗病毒剂就拿不出来。

原来如此虽然只是很微薄的光芒,但我觉得发现了迷题的一处端倪。

梶原像想到什么似的,倾下身子,在大泽面前开始搜查拿奇怪的邮件。他开启程序找出信息,边自言自语边看着那些文字。

这就是那邮件的数据,就是说记载了详细信息的部分陌生的地址。是真的还是伪装的外国东西呢

邮件中有什么启发吗?

听到大泽的话,梶原笑了笑。

虽然只是初步的调查,不过你看。这样,这样

梶原从数据中选择了Receiverd:from的地方。

最下面排列着的四个数字就是发信人的IP地址就是说,像是被隐藏的住所那样。

打开新网页的梶原直接输入URLIPSTATION,打开了网站。在输入栏中输入IP地址,按下回车键,页面切换了。荧幕上列举着网luo提供者名字和连接方式等资料。大泽虽然不是太明白,但其中一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就是终端地址:东京都涩谷区。东京都涩谷区就是他们所在的区域。

梶原不停歇地进入下一个作业。这次他打开了邮箱软件,确认这房子的回路服务信息。

这跟大泽的网luo提供商是一样的这房子的网luo连接是以什么方式的?

什么只是从那里连接的

大泽指着路由器。

全家人都使用同一条线路。

梶原严肃地叹口气,放在键盘上的手顿了顿。但突然又以高速输入。荧幕上出现一个命令提示符窗口,梶原输入ipconfig。而大泽只能在身边看着。

这里如果出现跟刚才相同的数字那就不太好办了

梶原用力地按下了回车键。黑底的窗口上出现了白色文字的罗马字母。

什么。梶原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啊?可以简单点说明吧?

大泽,邮件地址虽然能简单伪装,但是IP地址伪装一般人是做不到的。我想说的是,发出人A的邮件,很可能是从这房子内的电脑发出的。

这房间的电脑?

脑海中浮现各种想法的大泽全身僵硬。能在十一点还用家里电脑发邮件的人除了大泽跟爱就没有别人了。

突然,大泽的手机铃声响起了。

液晶画面上显示牧野的名字。大泽慌忙接电话:

紧急股东会议怎样了?!

牧野为难地小声说:

我已经想尽办法了还是不行的。今天内无法召开股东会议。

身体化灰般崩落的感觉。电话那头牧野还在说着什么,但一片空白的大脑什么都听不到了。马上得到抗病毒剂的方法已经没有了。

无法拯救玛丽亚了。就像沙从指缝间溜走那样,玛丽亚仅剩的时间已经完全耗尽了。

过于悲伤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的感觉,大泽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

16:00御法川实

无力地迈开脚步,御法川实前进着。

回到编辑部就必须写完原稿。虽然明白这一点,但全身的力气却萎缩了。

真是的,恶质的玩笑。

他一脸虚软的表情,低喃着。他始终无法接受头山的死亡。深深地叹一口气,唇边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怎么说都太过分了自杀

突然,御法川的脑海中响起跟头山的回忆。

之前那女子的自杀不能追踪取材吗?

在屋顶上抽烟的御法川,对社会部总编头山说。

嗯。

叹息同时吐出烟圈。心情不好时,香烟也难免抽多了。

御法川还是取材记者时,曾经给女中学生自杀事件采访。校方称并没有学生间虐待的现象,所有传媒都认为女中学生是因为考试成绩差而自杀。但是御法川看了死去女生的日记,认为死者不是普通的自杀。

可恶!只要再采访下去,就能得到更多情报了!

御法川以拳头敲打屋顶的围栏。

进一步追踪取材被社会部部长禁止了。理由很简单。事件每天都会发生,没必要为了已经完结的事情浪费时间。如果有时间发掘单一事件的真相,不如追踪新题材的新闻,这才是身为新闻记者最重要的责任。虽然明白社会部部长的意思,但是却无法放手。

那你要怎么办?头山问着。

还有什么办法。既然部长都说不行了,只有完结了。

部长说不行了?这种话小孩子都能说出来。

坦白说的话,就让人不舒服了。

还有其他新闻!就算想追踪也没时间!

蠢材!

头山坚硬的拳头打在御法川侧脸上。

御法川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家伙吗?是谁跟我断言说一定写出新中所想的!在自己没接受之前,取材都不算结束。不,是不能让它完结!无论谁说了什么都要追求真相。那不是你身为记者的骄傲吗?!

无法反驳。他说得很对。

直到自己接受这句话现在还烙印在御法川心上。他会辞掉记者工作成为自由作家,也是因为在组织中无法再进行自己能接受的工作。

路上行人匆匆经过身边,御法川无力地坐在路边花坛上。

也许头山不是自杀,而是被卷入了恐怖袭击事件中。一瞬间那想法让头脑苏醒,心情突然变得那又怎样呢。理由跟状况如何都没所谓了。人死了,所有事情都终结了。御法川呆呆地仰望着天空。

漫无目的地眺望着蓝天,全身被倦怠疲劳感包围着。

今天的奔走到底为了什么呢。

虚无感。

丧失感。

怎么都激不起干劲。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要坐吗?低沉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御法川回头,看到一旁停放的计程车车窗中,君塚探头出来。

嗯,拜托你到出版社去。御法川坐到后座。

时间刚好。没有人从背后推一把的话,就无法前进了。

君塚的驾驶还是那么轻快。无论在怎样的车流堵塞中都能巧妙地选择小道前进。

之前发生了爆炸,所以车站前的路都堵塞得一塌糊涂。

我就在现场附近。御法川淡淡地开口道。

你的外套都破烂了呢。有受伤吗?

通过后视镜,君塚看着他。御法川小声地回答没事。

你好象很累呢。

是啊嗯,也许吧。

在他小声回答的同时,计程车停下来了。通过车窗看到了天堂出版社。御法川给了一千块,下车。

客人!

背后传来君塚的喊叫。御法川回头。从车窗探出头来的君塚,朝他竖起了拇指。

动这个字,就是人行动的意思。今天差不多过去了。只需要再努力一会!

尽管只有一丁点,但心境的确缓和了。他挥挥手,以表理解,目送着远去的君塚。心情复杂地踏入杂居大厦。上楼梯的脚步格外沉重,就像突然老了几十岁的感觉。

御法川先生!

一打开编辑部的门扉,千晶就跑过来了。电视上报道着爆炸事件。

虽然自己心里问了无数次理由,但现在已经没所谓了。

千晶,小花呢?

她无法联络了。

是吗?

虽然在意失去父亲的花的状况,但是如今的状况不容许像平常那样做。鞭策心灵跟身体,终于提起了精神。御法川坐在头山的总编位置上,利用电脑启动的空挡进一步确认状况。

金融公司的人呢?

在楼下等着。

头山死了的事情呢?

对不起,我说出来了。

他叹息了一句,在电脑上键入关键词。首先提取了最初六页的原稿。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这次的杂志,他想让头山放心。

边听着电视传来的声音,边写完六页报道。写好的原稿用DTP排列出来。只是有一点像新闻报道。

喂!还要等多久!

一道洪亮的声线打破了御法川仅余的安静。编辑部的门被用力推开,一个穿着发光夹克、戴着金项链的年轻男人走进来。男子一脸不悦地踢翻了旁边的书和资料。

濑川,你真是乱来哎呀,你就是御法川吗?

年轻男子身后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剪得短短的头发、戴着太阳镜、漂亮的套装加上花纹衬衣。中年男子笑着递出名片。

宝田金融的小津朝雄。头山的事情,我们非常抱歉。但是,一件事归一件事。我们也有自己的立场,借了人家的东西都必须归还的。

虽然对方用词非常礼貌,但是语气却非常尖刻。

《传说中的大将》下个月一定会出版。你们不能等到那时候吗?

御法川按照头山的吩咐拜托。

我们不是妖怪。出版了杂志、能有钱的话,就算等一个月也没关系。

真的吗?千晶兴奋地说。

嗯,但是那是头山还活着时的事情了。下个月出版了杂志后,头山不在着公司也会完蛋了。要全数还清欠款就不行了吧?

那又怎样?御法川冷静地问。

让我告诉你结果吧!洗干净耳朵听清楚!

被称为濑川的年轻男子非常会威胁人。千晶吃惊地垂下头,小津制止了濑川说下去。

够了,你吓到小姐了。小津轻浮地笑了笑,我们想知道的是头山女儿的所在地。

为什么,那跟花没关系吧!我没听说过有父债子偿的道理?!

千晶拼命解释,小津以犀利的声音掩盖了她的话。

我也明白。明白的话,你听我说。

跟法律一概无关。榨取金钱的方法有很多。以小津和濑川的脸上可以窥视出他们的邪恶企图。

那御法川要一力承担吗?你好像是很有才能的作者哦?

虽然不知道头山借了多少钱,但看到这两个男人的神态,金额绝对不少。

怎么办?连发特别新闻的话,死之前就能偿还完毕了吧?

我会考虑。给我点时间。

御法川回答,千晶的脸一片苍白。

御法川先生,不能考虑啦!

濑川以比千晶更大的声量说:

我们已经等很久了!马上给答复!yes还是no?!马上回答!

算了,既然御法川都说考虑了。小津突然打断濑川,我们就再等一阵子吧。

小津跟濑川坐在沙发上,没有再开口。御法川无言地开始检查写好的原稿。没有太大问题。是我所憧憬的高质量原稿。御法川关上笔记本电脑,把神色不安的千晶喊过来。

给我看看街头采访的原稿。

御法川先生,你真的不会说代替偿债的话吧?

千晶小声问。

你不要担心。安抚性的回答。

但、但是,那些人说不出版下月号也没关系

蠢材!两者没关系吧!接受了的工作就要做到最后!那才是专业!

御法川迎面而来的怒吼,让千晶慌忙拿出打印好的原稿。

首先是浏览一下,构成还可以。第二次是检查细致部分。他发现了文章跟标题不太相称。

不行,重新写。胡乱地把原稿递回去。

是。

千晶伤心地回到座位上。安静的编辑部只回响着电视播报员的声音。

我在现场。关于在涩谷车站前发生的爆炸事件

御法川呆呆地看着电视。新闻上能听到出版社社长的名字吧。在报道世界传递各样死亡的人,最后自己的死讯却被报道出来,真是讽刺啊。

头山这就是你想做的吗?

御法川头脑中关于头山的回忆消失了。

御法川毫不犹豫地把被弄坏的门板拆了下来。

拆门的震动让写着头山的铭牌掉在走廊上。完全不像是报社记者居住的破烂公寓。

喂!头山!你出来!

住在同一层的人探出头来,但他还是不在意地继续喊叫。

安静点,蠢材!

晨跑风的头山猛然来开门。在他说进来之前就脱掉鞋子闯进屋内了。

六块榻榻米大小的房间地面铺着久未息地的棉被。棉被四周都堆放着书和报纸。

你跟公司辞职了,告诉我理由!

坐在变色榻榻米上,御法川直奔主题。

辞职理由吗?头山恶劣地为小,你靠过来,我告诉你。

呃?御法川直接把厌恶表现在脸上。

那是不能大声说的。

没办法了,御法川只好凑近头山。暖和的气息扑散在脸上的感觉很恶心。无论如何都无法集中精神听他说。但当谈话内容越发接近核心时,他不由自主狂叫起来:

你、你要建立出版社?!

不要那么大声!这房间的墙壁是你意想不到的单薄!

头山竖起食指放在唇上,瞄了瞄隔壁房间。

但是建立出版社的话,沟通账户要怎么办?

要让书本在全国书店流通,交易必须通过中介。为了进行交易,必须拥有专用的沟通账户。但是没有实绩的公司是无法开新沟通账户的。

我买了一家倒闭出版社的幽灵户口。头山得意洋洋地笑。

听说沟通户口价值几千万。单凭头山的辞职补偿金远远不够吧。他肯定是跟人借钱买的。但是现在是出版业不景气、书本销量不高的时代。建立出版社是个很有风险的挑战。

御法川,我已经决定公司名字了!叫天堂出版社!

头山脸上充满光辉。

天堂天国吗?

跟我一起工作的人,心情会宛如到了天堂的意思!

才刚刚让人安静点的头山,声量却忽然变得洪亮。

挑战那么大,太太没反对吗?

这句话让房间内空气凝结。头山没回答什么就站起来,打开了放在狭窄厨房的小冰箱。空荡荡的冰箱内,只孤单地放着罐装啤酒和下酒菜。

我老婆带着女儿走了。

一句话就大概把整件事传达了。御法川没打算继续询问把啤酒递给自己的头山。

不要再说扫兴话了!

头山气势十足地拉开啤酒拉环。但很遗憾,泡沫从罐内涌出来了。

干杯,御法川!为天堂出版的建立!

丢弃什么才能得到其他。既然他决心要挑战,那么就不容其他人评论。即使这场战斗充满了失败色彩。

恭喜你头山!不,社长!

御法川也拉起拉环。泡沫也一样从罐内涌出来了。

干杯!两人拿起罐子轻轻互碰。

无论生活状况如何,头山的表情还是闪光的。

那之后一年。

提着便利店的袋子,御法川出现在编辑部。

社长,赚钱了吗?

你看我的表情也知道了吧?

脸上毫无霸气的头山淹没在退还的书堆中销量一直疲弱的现实杂志。

无论出版多少现实杂志都是这样。

什么啊,现在就放弃了吗?

御法川从袋子中拿出罐装啤酒,递了一罐给头山。

斗志也低落了。能卖得都是一些娱乐杂志了。

头山拿起桌面上的《传说中的大将》创刊号。作为支撑天堂出版唯一的栋梁,似乎也出现了赤字。

我真的有崇高志向的,但是不够娱乐性的杂志都卖不出去了

头山不甘心地看着被退还的杂志书山。

爸爸,我肚子饿了。

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一个头发扎成河童发型的小女生从书山中露出头来。

我女儿小花。发生了很多事她跟我一起生活。

不能在小花面前询问发生什么事了。恐怕是他前妻无法再照顾她了吧。

来,跟爸爸的同事打招呼吧。

小花对御法川微笑。

你好,我叫小花,今年六岁。

要吃这个吗?

我拿出用来下酒的鱿鱼丝。

吃!

小花的脸颊被鱿鱼丝塞得鼓鼓的。头山羞耻地挠挠头。

小花喜欢爸爸吗?

御法川扶着小花的头颅问。

喜欢。因为爸爸好厉害。是社长哦。

小花毫不疑惑地回答。头山小声哽咽起来。

我要做。比起高尚的志向,我更重视小花。我要提高《传说中的大将》的销量,给小花买好吃的。

爸爸,这个好吃!

小花扬了扬鱿鱼丝的袋子。那快乐的样子让头山眼睛都红了。

不是这种东西,下次要让你吃刺身。

喂,这种东西可是我买来的。

御法川打诨说,头山笑了,小花也笑了。

看着这对关系良好的父女,御法川心情也变得稳重。就算他是手段多么厉害的记者,回到家里也只是个普通父亲而已。被下酒菜喂饱后,小花一脸满足地在沙发上睡着了。

御法川,比起我的理想,我更想让小花幸福。

看着女儿可爱的睡脸,头山静静呢喃。

那天之后,天堂出版社就变成以《传说中的大将》为中心娱乐杂志系出版社。那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但舍弃自尊的头山变得更加悲惨了。

写好了

看着眼前的原稿,御法川回过神来。

从紧张的千晶手上拿过原稿。原本打算仔细阅读,但只是看了开头几张就忍不住发飙了。

哪里修改了?

那个请告诉我不行的地方。千晶找借口推搪,时间不够,只是修改不行的地方就

隐藏在她含糊口吻中的懒惰根性让他生气不已。

你一直都是这样修改原稿的?

是。

所以才写得不好!既然我说不行了,就从头再写!只是稍微修改,你还早了几百年!

大声的责骂让千晶退后了几步。面对只是按照吩咐修改小部分的千晶,御法川小声叹息。

这些话都是我刚成为记者时,头山对我说的。还曾经试过一篇原稿重写几十次。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欺负我。但是重写中我发现了。即使同一件事也有很多种写法这样锻炼了我的写稿能力。现在想起来,那就是头山特有的关怀。

那也是很多人在写作时必经的道路。刚开始写作时总认为自己的文章很重要,没必要重新再写,不过欠缺客观性。所写的文章无论多少次都能刊登。要达到那种境界,任何人都要走过严峻的道路。

御法川先生你也有这种经历。

一直低着头的千晶抬起头。

明白了就努力吧。在校对完毕之前,写出好的作品。

我写。我、要写!

千晶终于露出笑容。

就是那种干劲。无论你写多少次我都会严格审批,就像头山那样。

即使千晶有才能,但现在还没有醒觉吧。就算被打击也不会逃避,不断努力着。没有这种强韧心理,是无法成为作家的。

可歌可泣,真是可歌可泣啊。电影化决定。

小津鼓着掌说。

我们只知道头山很落魄,原来他是严厉中包含温柔的出色人物。

那种冒渎不熟悉的故人的态度,让御法川的血压瞬间上升,不由自主站起来。

请不要再说任何侮辱人的话!

混帐!濑川以尖锐的眼神盯着他,我们已经等很久了!

濑川,你真是焦急。

小津把一张纸和钢笔放在桌面上。

不过你们也差不多要给答复了吧。只要你盖个章,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拿过小津递过来的纸张,千晶看了看。

这不是合约吗!

哎呀,你说要背起债务时写的啊!

濑川得意洋洋地呛声。御法川无言地看完契约书,拿起钢笔。

不行!御法川先生!你冷静考虑!如果代替偿还你也会像头山那样了!

千晶在御法川身边喊。

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御法川!只要报道多宗爆发性新闻,就能偿还欠款,重建天堂出版了!

为什么要这样。

面对千晶的泪眼,御法川冷静地说。

对于照顾过我的人的女儿我不能见死不救。

用钢笔在契约书上签名,濑川神色古怪地喊了出来。小津则是满脸笑容地伸手拿回契约书。但是,千晶更快一步抢过了契约书。

还是不行!千晶把契约书塞到口中。

你干什么!喂!濑川想掰开千晶的嘴巴,你这混帐,别开玩笑了!!

拒绝了一会儿,千晶把契约书吞下去了。

我们只能从事务所拿来新的契约书了。

看着呆然的小津,千晶得意地说:

你拿来多少次结果都一样!我会把它们都吃掉!

可恶的小鬼!!

脸色赤红的濑川把千晶压在桌上。

痛!痛!住手!

电视遥控器被千晶压在身下,刚好按到声量按钮了。

电视音量突然提升为最大值。

刚才爆炸事件中死亡男性的身份已经查明。死者是居住在东京都涩谷区的制药公司职员

涩谷区?

御法川疑惑了。头山家不在涩谷。电视画面上出现陌生男子的*真。

重复一次。刚才爆炸事件中死亡的是居住东京都涩谷区的制药公司职员田中护。

编辑部中的私人都同时问:

田中谁?

16:00小玉

不断前来的急救车把公交站塞满了。路上横躺着无数被爆炸波及的群众。虽然面包车喷出的火苗已经被扑灭,但是涩谷车站那出口附近的混乱还是依旧。

刺穿鼓膜般的怒吼和惨叫,我却毫不在意地听着。抵着北部的枪械,不容否定地让我前进。在慌乱的人流中逆行,跟拐杖男人一起走向道玄坂。

迦南。

每次想起这个名字,心情就会变得焦急。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我还有必须完成的事情。

拜托你,告诉我。你知道我是谁吧?

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询问拐杖男。

想知道自己是谁的话,就按照我吩咐去做。见到大泽瞳之后,就算讨厌你也会想起来了。

拐杖男一开始把我称之为大泽瞳。应该是跟我相似的女性吧。背后的枪械力道加强,我被往前推。没办法了,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你那么留恋记忆吗?

拐杖男突然而来的问题吓了我一跳。

那是当然的吧。

空气沉寂了一会才听到男子寂寞的声音:

想起来的不止是快乐和高兴的记忆。

什么意思?

就是说也会有痛苦和悲伤的记忆。

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无论是怎样的记忆,都是我的一部分。经历过痛苦跟悲伤才会有今天的我

我想想起来。想想起自己的事情。

这里。

按照拐杖男的吩咐站住,眼前是一栋古老的杂居大厦。

乘坐电梯到了十楼,通过紧急出口的楼梯走到了屋顶。突然起来的风刮着脸颊。和附近的高大建筑物一样,从这里能清楚看到涩谷车站的情况。

坐在那里。

听从他的吩咐,坐在空调的室外机身上。拐杖男握着,坐下来。然后拿出耳机,塞到右耳朵中。

在这里等一下。

到什么时候?

你说呢。

拐杖男自嘲地笑了笑。

我也不再追问了。虽然担心迦南,但是取回记忆是首要的。

没有记忆,无法采取行动。拐杖男人冷眼眺望天空,似乎集中精神倾听耳机中的音乐。因为耳机没有漏音所以无法知道他在听什么。我无法忍受沉默,于是开口问:

那个刚才你是不是掉了笔记本?

笔记本?

是。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听到照片这个词,男人又反应了。他慌忙翻找套装的口袋。我就说丢在刚才经过的小巷中了。

我想还在那里。

是吗。对不起。

那照片很重要吗?

尽管知道他不会回答,但我还是问了。但拐杖男的反应却让我意外。

照片上那两个人是我青梅竹马的朋友。

拐杖男表情悲伤地说。

从孩提时代开始就在一起玩。那男生喜欢研究机械,经常分解装拼收音机什么的,因为专注学习,所以经常被欺负。我经常都保护他,不让人欺负他。

拐杖男突然回忆起自己的事情来。弥漫金身的杀气减弱了不少。我沉默地听他说着。

那女生跟我同年,但却是我们的大姐姐。无论我们做了多傻的事情,都会笑着原谅我们。我跟他都喜欢她。

说到这里,拐杖男眼神变得遥远了。

高中时。她说喜欢我,所以我们就交往起来了。

但是我不由自主反问,另外一个他呢?

什么都没说。我不知道他内心是怎么想的。

难道那女生就是你现在的太太?

不,我跟她没多久就分手了。

为什么?

不是为了什么大理由。只是不适台吧。

男子淡淡笑了笑,站起来。裤子上沾了污迹。背影中透露出莫名的孤寂。突然拐杖男把手放在右耳上。他在听什么呢。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

拐杖男从上衣拿出手机,很快地给谁打了电话。

我在保护大泽玛丽亚现在马上带大泽瞳过来。

拐杖男对电话中人说。

大泽、玛丽亚我的名字就叫大泽玛丽亚吗。心脏突然强烈跃动。我叫大泽玛丽亚的话,跟大泽瞳也有一定关系吧。外表相似,名字一样这么说

不带她来的话我就杀掉玛丽亚。

留下残忍的威胁,拐杖男挂了电脑。我脑袋里浮现了几个疑问。

为什么一定要是瞳?

我问出了最在意的问题。拐杖男身上已经淡薄的杀气再次苏醒。他好像不会再回答我的问题了。

暂时忍耐一下。

一条类似毛巾的物体蒙住了我的眼睛。四周一切皆不可见,我被投入黑暗世界。

这个。这种感觉。

不安、孤独、恐惧从此拉扯出的黑色死亡印象中,蕴含着强烈的刺激。我觉得之前就遭遇过这样的啦。而那时候的我

就像玻璃碎片般的记忆,在头脑中支离破碎地浮现。

矗立在沙漠的废弃燃烧烟道喷出红色火焰,其背后,太阳颤抖着往西沉去。

在日本无法见到的惊人景色。我沉醉不已地按着尼康F6的快门。用一年打工积蓄买到的银盐旗舰机,按快门时总给我一种舒服感觉。到我回过神时,带来的胶卷都用完了。

我觉得自己拍了很多漂亮的照片。跟数码相机不同,无法当场看到照片反而让人更期待。我眺望着夕阳,陷入了个人喜悦中。

这一天,我一早就从酒店出发,漫无目的地坐上了列车。虽然爸爸说不要走得太远了,如果听从他的吩咐,这一趟旅行不过是跟随旅游团出行罢了。当然,我不是为了追求刺激。而是要把中东的生气收纳入镜头中。

回车列车上有几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跑过来。来这个国家后,很少尽情跟当地人交谈,这次终于能体会中东人民的友好,真的很高兴。也许因为跟小孩子说话,很多事情都不太明白,但看到他们纯真无垢的眼瞳就觉得很开心了。面对我的镜头,孩子们露出了沙漠绿洲般舒畅的笑容。因为胶卷已经用完了,所以我只是装作按快门罢了。

但是幸福的心情只持续到下一个站。

列车门扉开启的同时,孩子们说了一句Thankyou就抢走了我的包包和相机,跑走了。事情发生的速度之快让我无法反应过来。我慌忙下了月台,追赶着孩子们。包包中放着钱包和信用卡。刚刚买的珍贵F6中那些照片也是不能放弃的。

列车中孩子们的笑脸,让我大意了。在海外,日本的价值观和规则是不通用的。被骗当然让我悔恨,但是自己的天真也是可耻的。

出了车站,穿过无数条小巷,进入了治安恶劣的区域,但我还是没有停下来。因为拼命追赶着孩子们,所以恐惧心也变得淡薄了。道路上停泊着几辆有枪击痕迹的车辆。四周张开的铁丝网后,眼睛充血的男人们激动地骂着我。

失去孩子们下落时,我终于发现自己处身于怎样的状况中。

太阳已经下山了,街道沉浸在红色街灯微弱的光芒中。口袋中只有两百日元的硬币。已经无法乘坐火车了。总之先去找警察吧。

冷静,冷静。

我拼命安慰自己。

只是走在无人烟的路上,心脏鼓动出危险警告的声音。走了一会儿,看到了加油站的灯光。也许会有电话的。我像扑火的灯蛾般朝加油站赶去。也许因为看到些微的希望,所以警戒心也减弱了吧。我没有发现埋伏在道路中央的男人的影子。

当我知道糟糕时,已经太迟了。

身上散发着沙与野兽臭味的男人们,轻易地抓住了我的肩膀,把我强行拖到建筑物的阴暗处。我大叫他们就会大声辱骂我。当我头脑一片空白时,他们以拳头狠狠地殴打我。我的头颅被压在墙壁上,他们开始搜我的身。因为太恐惧,我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

当知道我身上没钱时,他们把我推倒在路上。男人们以投硬币决定着什么。一个女人、数个男人。逃走跟抵抗都是没用的吧。心一旦折服了,身体也渐渐无力。我口中的铁锈味越来越重,是悲伤绝望的味道。

双手被压着,T恤就要被剥下来了。就在我心死的时候,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落在我脸上。

伴随着动物嚎叫般的声音,我的双手突然变得自由。

按着我的男人双手手腕都是血。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黑暗中突然踢出一只脚。手腕被切断的男人下颚被踢,往后方重重地倒下去。不知何时,我的旁边出现了一个披着斗篷的人物。他左手上握着刀子。刀刃上沾满了鲜红的血,还有一点点沙。

剩下的男人们朝镇上扬声大叫。而拿着刀子的人物慢慢拿下斗篷。看着那张暴露在路灯光芒下的脸,我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怎么看都是个少女。

日本人的话,大概是中学生的年纪吧。覆盖在脸颊两边的头发迎风飘扬。

下一瞬间,少女的左手消失了。少女敏捷的动作仿若割破了空间。想要脱掉我T恤的男人的鼻子,血流如注。少女徒手就把看到鲜血丧失战意的男人们打倒了。简直就像漫画的情节,成熟的男人连娇小少女的一根头发都碰不到。我像个傻瓜一样张开嘴巴,只是看着。

男人们逃走了,少女瞥了一眼。

刚才你差点被**了,真是幸运。

可爱的声调说出英文语句。

幸、幸运哪里幸运了。

得救后,整个人都放松了,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少女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

如果他们只是要杀你,我是不会救你的。我讨厌卷入麻烦事中。但我不允许**。所以我才救你。所以你很幸运。

少女牵着我的手,扶我站起来。并肩而立,我比她略高。少女有一双跟黑夜一般漆黑的眼睛。因为被孩子们骗了,再加上遭遇刚才那恐怖的事情,我对这个弥漫危险气息的少女很感兴趣。

少女送我到车站,帮我支付了回程火车的车费。

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没必要。

不行,你帮助了我,还帮我付钱了。明天,我在这里等你。约定了。

列车已经进入站台了,所以我边跑边说。看到我慌张的表情,少女脸容也放松了。即使眼神始终冷淡,但那笑容仍旧告诉我,她只是个十多岁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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