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夜未归,抱歉,这章补昨天的,晚上还有。
季同将整个身子都融进了暮色里。
这半年来的体悟并未给修为带来质的飞跃,唯独那略嫌缥缈的精神境界却隐隐攀上了一个崭新的高度。五行元素说到底便源自这自然中的草木沙石,季同深深晋入物我两望的玄妙状态,身旁的每一丝元素化作了一只细微的触手,将一点一滴的感受都读入他的心灵。大自然的律动生生不息,就连拂过耳畔的风都有着属于它自己的深奥轨迹,季同无法去捕捉,却可以放开身心,融进自然的游戏里。每当如此,别样的舒泰便会布满全身,而落在其他人眼里却是越发似真似幻,猜之不透了。
长街上没有了巡守的队伍,稀疏的脚步声传出丈许便消散于无。布赖恩特一边走一边拉着缰绳,钻石龙阿里代伊化身的瘦马没好气地打了个响鼻,眼中写满了幽怨。嘿嘿一笑,布赖恩特使劲拉了拉失落的家伙。
“唉!今晚上你可不用再憋着了。”
那形销骨立的老马仿佛能听懂人言,耳朵豁然竖起,脚下的频率顿时加快了很多。
“老布,有你这么赶马的吗?”一旁的吟宕忍俊不禁,望了望前方,笑道:“老大,这回我们还是浑水摸鱼?”
“浑水摸鱼?”季同忽然抬头看了看疏朗的天空,星辰寥落,连那一弯冷月也已隐入云中,轻吁了口气,“好大的一条鱼啊!”
便在此时,一只体型瘦小的飞鸟扑棱棱落在了季同的肩膀,取出那一纸书信看了看,季同瞬间恢复了平静:“走吧,再不走要错过好戏了。”
王鼎觉得浑身麻木,敌人岿然不动的姿态令骁勇善战的禁卫军都无可奈何。不祥的预感噬咬着他的神经。
随着冲天而起的火光,战斗的第一线传来一阵惊呼,猛然夺过魔法远望镜,王鼎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喷着烈火的庞然巨物。那是一辆战车!王鼎在心中呼喊。战车是近百年才出现在大陆上的新式军械,庞大的躯体和深沉的压迫让它在阵地战中有着人力无法企及的优势。相应的,它的缺点也格外鲜明,没有战马的灵动让它在开阔的战场上略显笨拙,更重要的是它极度奢侈的造价。制造一辆普通战车的财富足以添置一个上万人的小型兵团,还未完善的制造技术带来的是不成比例的投入和产出,正因为如此,大陆上真正采用战车的军队少之又少。
这是一辆全副魔法装置的战车。王鼎的心在颤栗,此刻他终于明白对方为何与自己相持许久了,那些运装货物的大车里装满了战车的零件,他们分明是要拖延时间来组装这战争巨械!负责城防的他也曾动过战车的心思,但日益紧缩的银根让他望而却步。一辆融入了魔法装置的战车需要顶级炼金师的参与,相比普通货色,其造价呈几何级数上升!这哪里是什么战车,这完全就是一座金山啊!是谁能拥有这般富可敌国的财力!再也没有时间去思索,因为那杀人凶兽已缓缓岂动。
这是一条大街,足够八匹马并排疾驰。相比大多数中小城市,帝都的街道宽阔得令人咋舌。但这毕竟只是一条街道,两旁楼宇重重,将数目庞大的军队挤压在一处。换了任何一处其他地形,城卫营即使要退避三舍,却也能游刃有余,但这里不行!王鼎面若死灰,战车像一堵移动的钢墙,有前的巨物完全没有寻常战车的迟缓,一待启动,其速度竟节节上升。王鼎张嘴想下令后退,却被及时灌入的冰冷空气呛得一阵咳嗽。
庞大的战车躯体充斥了整个街道,那不断喷射的火舌成了城卫营永远的噩梦。王鼎发现自己不用再下令了,即使是悍不畏死的禁卫军也不会选择盲目牺牲,但大多数人的脚步却快不过加持了十六个风系魔法阵的烈火战车。狂涌的魔法火焰让一群群城卫重伤倒地,而布满利齿的战车前颚终结了每一位伤员的痛苦。重重的轮盘撵过,化整为零的是满地的血肉,触目惊心!
城卫军心中的恐慌终于不可遏制的爆发,禁卫军带来的那一丝勇气瞬间分崩离析,慌不择路的逃窜中,互相践踏造成的伤亡丝毫不逊于战车所造成的数目。王鼎的目光开始涣散,城卫营完了。六万人的庞大阵营在神秘的敌人面前脆如累卵。望着不停从身旁奔跑而过的人群,莫名的悲伤一阵阵袭来。
一阵叮叮咚咚的乐曲声忽然钻入了双耳,直击打在心灵深处,那是七弦琴的声音。王鼎忽然觉得错乱的情绪为之一轻,游目四顾,那狂奔的人群也停下了脚步。那琴声似来自左近,又仿佛隔了万水千山,清晰而缥缈。
便在此时,一道银色的光环无端地升起在空中,所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刺骨的寒意弥漫了整条街道,王鼎虚弱地颤抖着,眼中的流露出狂喜。颤栗的牙齿咬破了双唇,王鼎艰难地站起来,肃然望向不远处的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