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辨与朝会时赞同以蹇硕为上军校尉,本是早前与刘宏商议达成的结果,刘辨虽当时并没有明确表示赞同,但刘宏的分析刘辨却是听进去了。()此时听荀彧极力反对,遂不免为当日未将此事与荀彧等商量而后悔起来。
只听荀彧道:“殿下即便不反对,亦不该出口赞成,如今满朝公卿必将以为殿下也如天子般宠幸十常侍,殿下声名定然受损,此一害也;大将军虽跋扈,却并无反迹,殿下于朝堂上公然与之作对,天下之人必以为殿下不能容人,此二害也;满朝公卿大都恨十常侍入骨,故皆依附于大将军,殿下为一宦官而开罪何进,那朝中大臣欲投效殿下者必然望而却步,此三害也;蹇硕或略懂兵书,却并不出众,以此人统领西园之兵,则西园兵之战力,只恐未必能胜北军五校,此四害也;昔日殿下曾定计先除外戚再除宦官,乃因当时何进手握兵权,如今西园八校已立,大将军之权分已,此时乃是宦官权重而外戚权轻,十常侍此前百般讨好于殿下,未必不是为兵权而来,此时京中兵权皆归阉党,除之难矣,此五害也。有此五害,殿下怎可同意以蹇硕担任上军校尉呢?”
刘辨心中大悔,郭嘉却道:“不然!以嘉观之,此五害不足虑。其一,三年来,太子广施恩惠于百姓,改良蔡侯纸、刊印儒家经典等已令太子在士人中声望正隆,而自监国后,兴修水利、安置流民,朝中政令更能畅达地方,太子为圣君之名已远播大汉,殿中之事或将导致殿下声名略损,亦不会过甚。
其二,殿下一向宽仁爱人,广结天下英才,世人皆传太子雅量高致,故而有识之士必不会怀疑殿下容人之量。
其三,朝中公卿所以多依附何进,盖因何进权大耳,如今何进之权见削,太子之势更盛,其必离何进而转投殿下也。
其四,蹇硕为上军校尉,虽名义上统领八校,然八校各自成军,曹操、黄忠、徐晃自不必说,袁绍、鲍信等也都有统兵之才,故八校兵马战力仍非常值得期待。
其五,上次王府之事便可看出,十常侍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张让赵忠或有野心,然蹇硕却是忠义之人,曹孟德任洛阳北部尉时曾棒杀其叔父,也未见其加害孟德。况八营兵马表面看似尽归宦官,实则大半已落入太子之手,且何进尚有节制天下兵马之权,比之宦官,仍然势大。
故此,嘉以为文若之言虽有道理,却不必过分担忧,如今之势毕竟是有利于太子,太子不须后悔。”
郭嘉其实也并不赞同刘辨同意蹇硕担任上军校尉,这么说不过是安慰刘辨。
听了郭嘉之言,刘辨心中石头总算落地。遂秘密招来曹操、鲍信、赵融等商议立军之事。
其实曹操常于刘辨面前推荐袁绍,不过刘辨始终对袁绍不太放心,加上袁氏本就权重,故而一直未将袁绍招致门下,只吩咐曹操、鲍信等多加留意。
且将刘辨与曹操等商议不提,何进自到宫中,于何后处怒批刘辨不懂世故,劝何后责问刘辨并多多加以引导。何后一向与何进亲善,又十分仰仗何进,自然同意,何进方告辞离去。
二日,何后召来刘辨,问曰:“大将军乃汝之娘舅,朝堂之上何故相逼?”
刘辨曰:“母后毋学窦太后,朝政之事,不需母后操心。”见何后面有愠色,刘辨转而柔声问道:“母后心中,是儿臣重要,还是舅舅重要?”
何后道:“大将军乃我之兄长,辩儿乃我之子,二人一般重要。不过若非要比个高低,自然辩儿更加重要。”
“既如此,母后为何不责舅舅,而独责辩儿?且朝堂之上,辩儿一切皆为国家着想,舅舅却只怀私意。”
“唉!我乃妇道人家,不懂朝中大事。但你舅舅为官数十年,熟谙政道,汝尚年幼,何不多向大将军学习?”
“正因儿臣年幼,舅舅时常相逼太甚,长此以往,与窦武何异?”
何后知不能劝,乃罢。使人告何进,何进愈怒。
深感在中央的权力被消弱的何进,一方面遣部将吴匡、闵贡等赴外郡招募兵马,扩大北军五校规模,一方面加紧组织大臣操控士子公车上书,请刘宏重设州牧。
中平五年九月,南单于叛,与白波贼寇河东。遣助军右校尉徐晃击之,徐晃兵少,不能破,故几番告急请求增兵。幽州张举、张纯大败中郎将孟益及骑都尉公孙瓒,河北贼寇于是愈发猖獗。
十月,青、徐黄巾复起,裹挟百姓数十万众,州郡不能禁。
国中贼寇屡平不止,刘宏迫于压力,终于同意改置州牧,以刘焉为益州牧、刘虞为幽州牧,其余九卿亦出领州牧,在此不表。从此,强枝弱干之势愈显。刘辨恨不能阻止,良久不能释怀。
而此事,也标志了刘辨与何进的彻底决裂。
刘辨的舅舅又岂止何进一人,在得罪何进的同时,刘辨却抓紧了与何苗的联系,无事时常送些物事给何苗,二人关系正逐渐升温。
何苗时任车骑将军,本为朱氏之子,故又称朱苗。何进与何后同父异母,何苗则与何后同母异父。故何苗与何进并无血缘关系,可能因为这个,两人关系一直不睦。比起何进来,何苗显得没有什么政治头脑,同时也没有什么野心,他一向不与兄何进同心,与何进相反,何苗跟宦官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