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英倏的抬起头来:“韩家伯伯放心,我岳氏做事,向来有始有终。”
韩侂贵笑道:“贤侄志气可嘉,只是令祖这一去,怕是这边的任务执行就要不得不断了。”说到这里,他看岳英的脸色似有点变,便温言又说道:“不管怎么说,令祖孙也算为国尽了力了。不管事情成不成,这份心力大家是都看到的。只是眼下我们却需要另找一个人来重新继续本任务。”
“另找一人?找谁来?”英儿闻言一惊,踏步上前,紧张的问道。
“找谁来接替还不确定,必竟令祖撒手人寰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而这个任务又太重要,所以让谁来接任我们还需要回去好好商量一下才行。”韩侂贵微摇了摇头,却是目光中透着紧张盯着岳英道:“不知那个物什贤侄可曾遗失?”
“那物什我的确是知道在哪里,可是我不会交给你们的!”岳英突然扬头小脸说道。
韩侂贵微微变了脸色,但岳英必竟是岳帅之后,又兼新遇丧祖之痛,他也不好发作,只能继续温言劝道:“兹事体大,还请贤侄莫要意气用事。”
不想岳英仍是不肯让步:“这东西我谁也不给。我知道这个事情有多么重要,可这事不仅是党内事,也是天下事,更是我岳家事!所以怎么处理,我岳家亦有权决定。”
韩侂贵是了解这事的真相的,自是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惊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事的内情。”他踏前一步,以几乎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问道:“你知道多少?”
“全部!”英儿的回答让他吃了一大惊,必竟这是党内的高度机密之一,即便如史灵松、史福之类的高端成员也多不知情的。
看到韩侂贵陷入了沉思,岳英突然说道:“这个任务也不用再延请别人,我自会接着做下去的。”
韩侂贵并有没搭话,而是继续在脑子里飞快的盘算着,对于岳英的请缨他跟本就没有放到心上去。笑话,这任务有多么重要,说出来都能吓死个人,怎么可能会答应仅让一个半大的孩子去执行?
再说了,若是让金国知道了我们派一个孩子出马,岂不是要笑我大宋无人?自己也丢不起这个人!
史福与一众小辈一样不知内情,自也无从插嘴。而吴大嘴和朱强在别的事情上或许还可以端出长辈的架子来说道韩侂贵几句,但涉及到此事,韩侂胄却是全盘托负给自己这个弟弟处理,二老也是不敢多嘴的。韩侂贵沉吟着不肯出声,别人也就同样干站着,场中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默压抑之中。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韩侂贵的答复,岳英也有些着急了,拉扯住韩侂贵的袖子就欲央求,韩侂贵的眉头倏的紧了起来。
宋君鸿见状赶紧上前把他拉开,他早已经看出韩侂贵可能只对自己的族人关心能多人,对外人则是个面温而心铁之人,英儿的央求多半没用,反而徒添泪水罢了。于是先把他拉开两步,提示道:“这事儿若是重要,那就更要好好说话了。你若有什么可以担当此事的本领或优势,不妨说出来也让韩家伯伯听听,让他考虑一下?”
他这话一说,一贯想学习兄长礼贤下士之风的韩侂贵也不得不放下矜持,做出点倾听点的样子来,尽管他的心里根本就不以为然。
岳英感激的看了宋君鸿一眼,尽量先稳定下情绪又简单理了理思路,才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任务虽也可以请别人出马,却远没有我岳家人出担任效果更好,想来这也是当初你们为什么会选择让我爷爷来承接这任务的原因吧?我曾祖的子孙,虽也另有几房,却是都处在朝中奸党的监控之下。而同样隐居的我四爷爷一家,却是人丁不旺,此事试问又舍我其谁呢?”
“可你必竟还是一个孩子!”韩侂贵悠悠吐出一口气道:“实在不行,要是也只能请非岳氏的人员出任,那么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岳英大声的反驳着。
对于他这个抗议,韩侂贵甚至连反驳都认为没有必要。岳英今年十五岁,党里早有资料存档,他在出发前也都是查阅过的。可十五岁的人,也比还穿开裆裤、玩泥巴的人大一点罢了,能岂能与大人一起等同视之?
韩侂贵不愿同意,其他的黄龙党人们就都不肯吱声,当英儿求助的目光望向自己时无不纷纷的错开了目光去。
英儿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宋君鸿,虽说都是相识日浅,但与宋君鸿必竟相交能多一两日,两人又几番一同并肩经历生死,心里也更让他愿意亲近些。
不过同样让他失望的是,宋君鸿虽然没有像别人一样回避他的目光,却也缓缓的摇了摇头。
英儿的目光黯淡了。
宋君鸿心里也是一阵无奈,他并非是不想帮岳英,但在场的所有人中,他是唯一的一个非黄龙党的“外人”。虽然韩侂贵一直闪烁其辞没有明说这项任务倒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很明显应该是黄龙党内的极重要之事。在这件事上,黄龙党人不像匪帮一样将他这个粘惹上身的人给灭口已是极度宽容的了,又怎么可能会容他在这件事上有置喙的余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