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结束之后,刘表着人将主公和先生请到后厅之内,走在路上主公甚是高兴,只是先生一路之上微闭着眼睛,眉头轻皱,显然是在思考事情,主公知道这是先生的习惯,倒也没有打扰。
到了厅内,不见任何服侍之人,只见刘表坐于上方,看到皇叔和先生后,连忙迎进。看着如流云般的先生,刘表皱起眉头说道:“好你个孔明,我几次征调与你和元直,你二人皆不理我,如今全部投入玄德帐下,这是何意?”说罢拿起旁边的茶杯,饮了起来。
皇叔有些尴尬,先生却是脸色大变,连忙辩解:“荆州大人此言差异,皇叔现在荆州帐下,而我和元直从于皇叔,亦等于从于荆州,并无差别。”
刘表将手中茶杯握在手中,看着先生,脸色多有缓和,“孔明,你乃大才,我常子柔说你好天象,你可能算出我还有多少寿命。”刘表的话却是渐渐变冷,眼睛直直的盯着先生,眼睛中危险的光芒一闪而过。
先生眼睛盯着刘表手中的茶杯,背后汉如雨下,初春的天气本是温暖,先生却感到无比燥热,看着嘴角泛着冷笑的刘表,先生长喘一口气,“古人有云——五十知天命,荆州今年已是花甲之年,还有什么不能放开?荆州一生仁义,难道还对生死如此看重?方知星象之说,虚无缥缈之事,亮只是一山野匹夫,非那世外高人,如今未到知天命之年,实不知也。”
刘表听着先生款款而谈,高声大笑,却是突然将手中的茶杯掷于地上。先生时刻看着刘表,见到这个动作大惊,一脸着急之色向皇叔说道:“主公快走,此间有诈。”皇叔大惊,一时间却只是看着刘表与先生,呆呆的立着。
正在这时,堂后一个声音传来:“孔明,你机关算尽,这个时候还想往哪里走?”
先生大惊,急忙护在主公身前,不过当看到堂后走出之人后,身体猛的颤抖起来,满脸的惊讶之色,这一刻的感觉真是大悲大喜。
皇叔莫名其妙的看着来人,还有忍不住欲笑的刘表,还有仿佛经历了大战般的先生。越过先生,向刘表问道:“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不说便罢,刘表与那突然出现之人再也憋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皇叔只能看看这个,在看看那个,一时间不该如何是好。待得两人笑完之后,先生擦了下脸上的汗,对皇叔说道:“主公,那老者正是家师,素有‘水镜先生’之称的司马徽,乃是荆野高士,刚刚他们却是在戏弄于亮。”
听到先生如此之说,皇叔向前两步,走到司马徽面前,甚是恭敬的一辑,“末学刘备拜见司马先生。”
司马徽受完一礼,虚手扶起皇叔,说道:“这一礼我倒当真受的,我与你师卢植多有结交,当时听他眉飞色舞的谈论你时,倒是真想见见你,今日方见,得知他所说不假,刘备——治世之贤臣,乱世之英雄。你师得徒如此,走的倒也潇洒,只剩下我们这几个老东西,与天争,与地斗,却是图豪心血。”
皇叔听到司马徽说起先师,眼中多有湿润。
先生待得皇叔与家师拜见之后,走到司马徽面前跪倒于地,拜道:“不孝徒儿诸葛亮拜见师傅。”
司马徽连忙扶起,看着多了几分成熟气息的孔明,满意的点了点头。
几人拜见之后,分主次坐好,先生看着身体单薄的司马徽,鼻子有些发酸,为了掩饰情绪连忙说道:“师傅怎到此处?”
司马徽看着一表人才的皇叔,眼中多有欣喜之色,笑着对先生说道:“为师生平从不为自己卜卦,无非是害怕知道的太多,恐遭天谴,不过自从你和元直相继投靠刘皇叔之后,为师还是破例为自己卜了一卦,卦象正说:生死有命,修短素定,非彼药物,所能损益。为师今年已九十有九,明年就要凑够一百之数,也活够了。想的多了便想四处走走,离开那院落看看天下。不过岁月不饶人,刚到襄阳,那腿脚便走不动了,只能前来叨扰荆州大人。”
刘表听完看着司马徽大笑,“德操先生来此,我正是高兴不得,反正明年都要入土,咱俩倒是要比比谁先谁后呢!”
先生听后,藏于袖中的手指猛的掐算起来。皇叔听罢大惊,连忙起身问道:“大哥这是何意?”
刘表看着皇叔,眼中多了几分落寞之色,“玄德,年轻的时候我曾素有大志,当时单身离开洛阳之时,我曾对着那高大的城墙立誓:我刘表有生之年,定要清君侧,做贤臣,兴汉室。不过地盘越来越大,人的胆子却是越来越小,弄到最后,只能窝在着荆襄之地,当那守家之犬。德操先生来后,也曾为我卜了一卦,倒是我两人同是一个卦象。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能撑过今年足矣,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德操先生和我说了很多,谈了许多,终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该安享下晚年了。”
两个老头,一唱一和的,倒是把皇叔和先生弄的一头雾水。先生起身拜道:“亮多有不明,还请师傅说与亮。”
司马徽站起身,先看下刘表,待其微微点头之后,向皇叔与先生说道:“景升与我将于明年寿终正寝,景升宠爱幼子刘琮,我拗不过,便为其占卜一卦,卦象显示若到北方之境,必将半路夭折,存于南方,当安享晚年。而大公子刘琦的卦象却是依附刘琮,刘琮若有失,大公子命不过三年,刘琮长寿,大公子亦然。此间诸多谜语,我却是参之不透,不过景升却是一语道破天机……”说到这,司马徽望向捋须假寐的刘表,不再言语。
刘表慢慢睁开眼帘,眼中却有肃杀之气,“我若死后,蔡氏兄弟多掌荆州之兵,恐携琮儿投降曹操,而我本欲过些日子,便要遣到琦儿玄德军中,离开这是非之地只是尚未付出行动。曹操虎狼之辈,大军到来,定会将琮儿送到许昌,恐还未到那许昌,便成路边枯骨。而曹操携大军南下,琦儿重情重义,必然会誓死抵抗,为琮儿报仇,螳臂挡车,岂能善终?玄德,今日我便将两个孩子托付与你,还望你能好好照顾他们,不求显赫与朝廷,若是能安享晚年,便是你仁至义尽,还请玄德勿要推辞。”说完竟对着皇叔一拜。
皇叔连忙起身避开,同时拜道:“但凡大哥所托,备必不敢忘,在此我刘备立誓,只要我刘备子嗣不灭,定要保得大哥子孙旺盛,家族显赫,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