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启川很是尴尬,没想到自家兄长居然藏得这么深,早早就规划好了如何解决对手,还能让全家人都置身事外的法子。可惜他一个冲动,眼见得哥哥的计划就要毁于一旦了,怎能叫他不惭愧?</p>
我们三个大的坐在一旁听的也是一愣一愣的,想想我们小时候,若是遇上同学欺负我们,大不了就是抡起拳头打回去,何曾想过利用律法堂规去惩处做错事的人呢?</p>
而且像我们小时候都是比较孤傲的一类人,总觉得遇上什么事儿就去跟先生告状是十分不体面的一件事。所以久而久之,书院是有规矩的这件事可就让我们给选择性遗忘了。</p>
反观胡启恒,这孩子心思缜密,熟通律法,是个难得的人才。我心中已渐渐萌生出一个想法,不过眼下还不着急,毕竟孩子还小嘛,等回头时机成熟了再说吧。</p>
得知了事情的真相,胡启川是再也没有挑事儿的心思了,一门心思地想着回去向哥哥赔罪。钱老也没有留他,微微颌首让他先回去了。</p>
云家的那个弟子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也起身告辞,好歹还算懂些规矩。我沉沉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示意身边二人去跟上胡启川,尽量少让他和这些云家弟子来往。</p>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钱老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抬头道:“小友莫不是还有话要同老夫说啊?”</p>
我笑着点头道:“先生慧眼如炬,晚辈佩服。”</p>
钱老对我的这记马屁不甚在意,慢慢打开折扇轻轻摇着:“何谓学子?那是蒙至圣先师之教诲,学礼作艺,成国家栋梁之才的人。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小友是不是觉得,老夫一味偏帮胡启恒,对其他的孩子未免有些不公平呢?”</p>
不得不佩服这些老人精们眼力和洞察力,我明明已经百般遮掩,到头来却还是被他一语中的,让他猜中了我的心思。既如此,我索性也不再遮掩,轻笑道:“晚辈确有此意。想必先生也看出来了,晚辈并非善类,手上也是挂着人命的。对于大奸大恶之人,我是当杀则杀,决不留情。可对于那些一时鬼迷心窍,并未犯下大错的人,晚辈还是想着能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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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先生有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此话不假,也是至理。可晚辈以为,这句话中的过却有两种意思。一为过失,二则是罪孽。一者或无心,或不知,总之都是些可以被原谅的过错,犯不上大张旗鼓地拿人问罪。而这二者吗,那就是大问题了,往往都是有预谋,有计划的行为。对于这样的人,这句话自然也就不适用了,只有用严刑律法才能让其知罪,知悔。所以晚辈以为,先生一味偏帮胡启恒,不问缘由因果,难免有失偏颇,反而可能会害了那些本性纯良的孩子,先生…过去难道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吗?”</p>
“呵呵呵…”听完我的话,钱老轻笑了两声道:“小友言辞犀利,有理有据,倒是比启川这孩子说得在理多了。不错,在这些孩子中确实有不少跟风从流之人,老夫教书多年,这样的学子也见过不少。可小友觉得,一个凡事没有主见,不管做什么都只知随大流的人,若是不根治自己性格上的缺陷,日后还能有什么大的成就吗?”</p>
“这…”我一愣,随即开始沉思起来。想想我身边的这些人,凌凤他们几个小的平日里</p>
是习惯于听我的话,可若是真遇上了问题,个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而方才钱老所说的那些人中,我见得最多的或许就是那些个杂役或是下人了,除了听上头的话他们什么都不会,整日里就是些小心思,盘算着如何多得一分利,自然难成大事。虽说他们中很多人都是因为家庭情况不得不卖身为奴, 可好歹也该有自己的思想不是?像邱府的邱安,柳家的柳荣,哪一个不是从小厮随从一步步做起来的?</p>
正是因为他们有思想,有主见,才能一步步从众多下人中脱颖而出,成为老爷身边的知心人。只要肯努力,没有人会永远低人一等的。可如此简单的道理,在很多人那里却从未被想起过,这或许就是人性,说得难听点儿,那就叫奴性。</p>
像这些半大孩子们,在这个阶段正是接受是非观、世界观的时候。没有先生、家长的帮助,孩子们往往就会由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而变成钱老所说随大流的那一类人。对于他们而言,想要保障自身的安全那就必需寻找一个可靠的后盾,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孩子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