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梦裳身披素黑色斗篷。()进了木居的门。便看见相拥的翩舞和绝弦。
听见声音。翩舞缓缓抬头。
绝弦也平了平气息。一边将翩舞放平在床上,一边淡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之后的事让我一人来处理的吗?”
梦裳看了眼绝弦,又看了看虚弱的翩舞。疑惑道“不是你飞鸽传书让我来的吗?”
绝弦轻笑“山上怎么可能会有信鸽?”
梦裳一惊。脸色顿时煞白。惊呼声糟了便要走。
刚转身,却对上一双犀利的眸。森寒的眸光如夜般阴冷。冷峻而精致的华容带着腥风血雨般的愤怒。
如同逼近猎物的野兽。让人不寒而栗。
律凌身披玄色裘袍。嘴角带着一贯嗜血的弧度。一步步逼向讶然的梦裳。“信鸽是我放的,可不想,看懂那字的却只有你。”
梦裳一步步后退。声音颤抖“师兄……你怎么会……”
律凌邪魅而诡异的笑容带着戏谑的意味“我怎么会来?很简单。跟着你就来了。”
“你……怎么会……”梦裳恐惧的不知所措。她分明感觉到他浓重的杀气。
“哦?”律凌意味深长的拖着尾音“我怎么会醒着?很简单,你今天泡的参茶,我根本没喝,哦,以前的也没喝。”
“什么?”梦裳不敢相信的摇着头“我看着你喝下去的……症状也明明……”
律凌嗤之以鼻的邪笑着“你确定那‘欲’是真的吗?”
梦裳一惊。“幽兰,给我的药是……”她怎么就忘了,幽兰是他的人。
律凌轻蔑的推开她颤抖的身体,直径看着躺在牙床上虚弱的人。
那一刻,他甚至觉得翩舞就是一缕青烟,转瞬就会烟灭。
他愤怒,却又心疼。表情变得可怕又滑稽。语气带着柔软的生硬“怎么把你搞成这样……”
律凌想上前,却被绝弦侧身拦住。
虽然比不上律凌的精壮伟岸,却也不失男人的霸道。
绝弦狠狠瞪着他。
从前律凌对翩舞的伤害历历在目。他不会将她交给他的。
律凌狭长的眼眸迸发出隐隐的凶狠。将翩舞变得支离破碎的人就在眼前,杀气沸腾。指掌间迸发出幽蓝的内力。险些就要照着绝弦劈下去。
“不要……”异口同声。
梦裳和翩舞都冲着律凌伸出手,绝望的摇着头。
律凌看着翩舞脆弱祈求的眼神,稳稳的收住掌风,一把将绝弦推开。
上前抱着翩舞咳嗽着轻颤的身体。
皱起锋利俊挺的眉,斥责又心疼“……你怎么瘦成这样?”
翩舞虚无一笑。带着埋怨和撒娇“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眼泪顺着消瘦苍白的脸颊滴落在他的掌心。湿了她的眼,却痛了他的心。
如果曾经有一个人为了你而等待,不管是三年还是三个月,请不要那样轻率地选择拒绝。这间的缘分并不像空气那样廉价,再平凡不过的相遇与相识,亦是前世的修行在今生的回报。亲情以外,没有谁人能够轻易而又不求回报地为一个人付出一段寂寞的等待。即使没有欣喜结果,也一度温暖过冷若冰霜的心灵。
律凌宠溺抱着她近乎破碎的身体。邪魅又真诚“如果,我来的再晚一点,你还会等吗?”
翩舞摇着头,疲惫的靠在他宽厚的胸怀里。微微闭上眼,淡淡的笑“不等了。如果你再来晚一点,我就去找你。你我之间如果只有1000步,你不愿迈出第一步,我就迈出第一步。如果你连999步也不愿意迈向我,那我就把1000步都走完……总有一天会走到你面前。”
律凌抱着她,不敢太过用力。她的消瘦,让他恐慌。明明抱在怀里,却感觉她好像正在失去温度。
绝弦看着翩舞在律凌怀中微笑。他也微笑。然后让自己疼的彻心彻肺。
梦裳悲愤的走上前,眼泪溯溯如雨。“师兄……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是你最疼爱的师妹。我是你妻子。这三个月来,都是我在你身边伺候你。我只有你了,你不能不要我……不要抛下我……梦裳好怕,好怕。”梦裳将斗篷解下,容颜未老。银丝缭绕,“师兄,我已经没有了年华,没有了贞洁,我现在只有你了……你看看我啊……”
翩舞看着梦裳苦苦恳求。看着她梨花带泪的绝色容颜,她未老先衰的银发。这都是律凌不小心铸下的错。毕竟是他一怒之下,夺走了她的武功,她的年华。
律凌看着梦裳满头的银丝。眼神带着冰冷的愤怒,却又清浅淡薄的凉凉一笑“……这不也都是你计划好的吗?”
梦裳讶然睁大眼眸。痛苦写满了眸子。
律凌邪魅的俊容在她的瞳孔里放大,邪肆嚣张“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故意挡下我打向绝弦的一掌,凭你的武功,轻易的就能将他推开,根本就不需要犯险挡下来。而你的本意就是想要我答应娶你。”
梦裳开始颤抖,嘴唇也变得苍白。她只是摇头,却不知怎么争辩。
律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笑容变得残忍“当初,你的武功根本没有废掉,对吧?”
说着,律凌执手一掌,梦裳一惊,本能的轻功点地险险的避开。
“师兄……你听我说。”梦裳败露的武功,也由不得她辩解,她咬着嘴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律凌邪魅的挑起嘴唇,薄情道“梦裳,你是音之国的公主,十五年前音之国灭亡。师傅捡回了你。你就一直懂事听话。可是,我看得出,你骨子里透露着一种哀怨的凶狠。无论你隐藏的再好,也终有暴露的一天。”
梦裳低着头,艰难又悲伤“……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律凌摇了摇头,淡然到“我一直认为,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你不会害我于不义。本来,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你做的也都非常完美。可是,你疏忽了一件事。”
“什么事……”
“绝弦。你的亲弟弟。”
律凌的话一出口。翩舞讶然的看了绝弦一眼。
绝弦只是静立在一旁,看着不知明的地方。眼神无望而悲伤。
翩舞忍着心中的疑问听律凌继续道。
“你制造翩舞死亡的假象就是你最蠢的选择。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知道,最完美的面具,是从活人脸上扒下来的吗?假的总有破绽。就算你做的再好,也总会被揭穿。”
梦裳自嘲的浅笑,笑容变得扭曲“可是,你当时不是也相信了吗?你还让在场的所有人陪葬!”
律凌邪魅嗜血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冷冽的语气带着几分叹息“你忘了吗?我教的你易容术啊!”他顿了顿“当时我是知道那不是真正的翩舞。可我却不知道是谁做出这样的假象。与其暴露给敌人看我真实的想法,不如就演一出好戏引她上钩。”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梦裳看着律凌那邪魅的笑容不断加深。心底隐隐泛起一层微凉的涟漪。
“你自己的亲弟弟失踪不见了,不着急很奇怪吧?”律凌挑了挑眉头,“你只是一味的催促将翩舞的假尸骨下葬,而对自己亲弟弟的失踪视而不见。不是很奇怪吗?”
梦裳站的有些不稳。瘫坐在地上。悲戚的哭泣。
“你明知道是我,为什么还等了三个月之久……”
律凌的笑容变得浅浅的,仿佛那就是一抹伤痕“我不希望是你。我一直在给你机会。你一次也没有把握。以你的性格,我如果马上向你要人,你一定会死也不肯说。所以,我用三个月的时间,搜寻音之国的余患,让他用你们国家独特的语言文字,写下:大事不好,速来。如果换了他人,是不会看懂的。而你一定会看懂,而且,一定会来。”
梦裳笑了。笑得眼泪都支离破碎。“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这一切都是我作茧自缚。”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哀怨。“师兄,你算对了一切,可是你是否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律凌抱着翩舞的手紧了几分。闷不作声。
梦裳的眼泪变得柔软,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发出和心碎一样的破裂声。
“师兄,我是真的爱你。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弦儿,都是为了你们。你不该怪我的……我只是想成全弦儿。这是我想作为一个姐姐,弥补对他的亏欠。”她一步步向律凌爬过去,跪在他的脚下,卑微的祈求“原谅我的一时糊涂好不好?我们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我们可以回到从前的……”
绝弦看着跪在律凌脚下的梦裳,眼神变得晦暗不清,蕴藏着说不出的情愫。
律凌任凭梦裳在脚下哭泣,任凭她将自己的姿态放入尘埃恳求。只是看着,不予回应。
翩舞看得出律凌的不忍。毕竟是相识了十年之久的师妹,任凭他再怎么冷血无情也不可能视若无睹。
她看着他脸上难得露出的哀伤。心底隐隐作痛。
律凌,你是心软了。还是动心了呢?
你真的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不,我已经再也输不起了。
无论如何,这一次,你也不可以再抛下我。
这个世界欺骗了我,我必须给与还击,我不会放掉任何一丁点儿属于我的幸福,
哪怕付出的代价是从此坠入地狱,我也在所不惜。
翩舞看着梦裳,眼神带着冷漠的讽刺“真的只是为了绝弦吗?你就一点私心都没有?你只是一味的拿绝弦当你自私的借口,你只是想把律凌留在身边。哪怕是用最卑劣的手段。”
梦裳怨毒的瞪着翩舞。转瞬又看了看绝弦。最后咬着下唇悲戚的对着律凌哭诉。“师兄,我知道你不爱我,你可以不爱我。我可以只当一个代替品,我们的身体也很契合的,不是吗?我可以承受你一切的疯狂。更何况,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她攥着律凌的手,抚摸着隆肿的肚子。幸福且满足。
翩舞看着梦裳的肚子。如受打击般摇头。“你们有孩子?你们的孩子?”
她看着律凌的眼神变得不知所措的悲伤。
孩子永远是她心灵上的一道缺口。无论她再怎样想要抚平,永远也无法得到复原。
律凌看着翩舞的眼神变得心疼。“舞儿……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不是翩舞无理取闹,而是她真的听不得那残酷的现实。她的孩子已经成了一颗阴霾的种子,深深在她心底最阴暗的地方扎根,以她的血肉为食。无论她表面上怎样完整,身体也是残缺。
律凌紧搂着翩舞颤抖落泪的身体。推开梦裳的纠缠。
冰冷且绝情撂下话来“……梦裳,将孩子流掉吧。那只是我们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