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庶长。”江湖里边互相熟悉或者伪熟悉的人之间相称喜欢用兄弟这一个词，但是对于我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连互相称同志都有些暧昧的年代的现代人而言，很难接受兄弟长、兄弟短的称呼，所以我称呼别人都喜欢用职位来称呼。“我想问一下，梁山山寨十万贯不到的总体财产在江湖上到底算多，还是算少？”
朱贵想了一想回答我说：“回徐寨主，应该算可以了，但也不算多。从整个江湖层面上来说，山寨所干的活计虽然是无本买卖，但其实收入也不多。山野间的强人不比城里的大官，天天坐在家里都有商号踏破门槛的送常例钱，就是为了自己的生意能够得到官府的关照。而那些商人却万万不甘心把钱送到我们山寨来。那些大的商号有朝廷大员和封疆大吏的干股，劫了他们的商队就是断了那些大官的财路，马上山寨就会遭到官军的重点围剿，所以任何山寨都不敢打那些真正大商队的主意。至于那些关系不深、背景不厚的中型商号在各地贩运货物的时候，往往会请有江湖背景的镖局护送。那些镖局的镖客个个都是武艺高强，打起架来根本不要命，就是三五个喽啰也不是一个最普通镖客的对手，所以一般那些山寨都不会去打劫那些有镖局护送的商队。当然那些镖局也不愿意和路程上面经过的山寨关系搞得太僵，在路过山寨时也会交一些买路钱，不过那没有多少，商队护送费的大头还是被镖局吃掉了。因此一般向我们梁山这种能耐不大的山寨真正能够动手的也就是那些没背景、没关系，还没有镖局护送的小型商队和单身过路客。但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人也有经验，总是有办法躲避山野强盗的打劫。要么在山寨打劫的路段上商队结伴而行，互相之间都有一个照应，要么昼伏夜出偷偷渡过山寨控制的路段，最绝的就是事先打探清楚那条道路上土匪比较猖獗，直接从其他道路上绕过去。”
“既然商队难以打劫，还可以对乡间的地主老财动手吗？”出生在红色中国的我，对于打土豪分浮财的历史总是有一股难以明说的想法。
“那也不容易，那些乡间的大地主、大财主不是家里有人做官就是地主财主本身就是官，地方上的官府就跟他们家里开的一样。要是有山寨敢打他们的主意，马上就会遭到官军的重点围剿。就算官府背景并不深厚的地主财主，也往往会蓄养众多武装家丁庄客看家护院，他们的大宅子也会修葺很高的土围子，甚至是砖墙，构筑众多巧妙而有用的防御工事，有时候这样不大的庄子比一个小县城还要难打。相对于战斗力不高，又没有重武器的山寨来说，打下他们的庄子，搜刮到他们的浮财，非得崩下两颗大门牙出来。这样的行动往往让山寨得不偿失，损耗宝贵的元气，一般的山寨不会那么干。至于那些小地主，小财主也不好打。山寨的大部分人员都是本乡本土的，一些首领本身就是那些地主老财的亲朋故友，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人，怎么好意思掰扯下人情，打自己的窝边草，所以山寨一般很少对周围的地主老财进行打劫。当然那些地主老财也是领得清的人，每月按时的常例钱都会送到山寨来，逢年过节这些地主老财都会亲自带着厚礼来到山寨拜访，要是山寨遇到什么困难，那些地主老财都会运粮食到山上来周济弟兄，山下亦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会给山上通风报信。所以山寨和地主老财的关系总体上都还不错，大家都图一个安稳吗！”
“天哪，这还是我想象当中的山寨吗！这个不能抢，那个也不能劫，纯粹就是一个收点保护费糊口的群众武装组织吗！老子还靠什么聚敛财富刮起革命风暴啊！”
朱贵没有理解我的心情，继续按照他刚才的话题说道：“至于我们梁山，虽然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但是并不依靠什么通衢大路，所以过路的商队旅客本身就有限。很难抢劫货物资财，周围的地主老财也不太多，而且多数也没有什么关系。可惜我们梁山山寨没有什么大船，不能够航行太远的地方。不然的话派几艘大一点的战船把桓沟，广济河，济水，汶水几个重要的河口堵上，还不怕那些南来北往的船运商队乖乖的交买路钱。”
作为一个南方人，我对北方的水情形式并不了解，但是也明白在没有现代交通运输工具的情况下，水上运输就是古代运量最大、成本最低的运输形式，堪比现代的火车。如果能够在重要的河口地方设卡收税，那简直就是一座高速公路收费站，金银铜钱就会像流水一般的进入自己口袋，还愁自己没有什么革命经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