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似笑非笑的看着慕雪芙,直到把她看的浑身都不自在,才意味深长道:“花媚儿不急于一时。”
慕雪芙抬起眼皮斜了他一眼,侧了侧头看向香炉里散发着的渺渺青烟,额际上的露垂珠帘眉心坠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晃动,在阳光的闪耀下闪烁着晶光,更衬得她娇俏中别有一番妩媚。
日影狭长,倾泻了一地,虽没有人说话,却显得格外蕴静凝气。慵懒的香气绵绵如细雾出云,空气中弥漫着飘飘欲仙的气息。
须臾,慕雪芙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景容,问道:“花媚儿先放置一旁,那烧毁祠堂的疯子和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景容的神色如瞬间结冰一般,连看着慕雪芙的目光也凉凉的。
看他这幅模样,慕雪芙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不愿意说就不说嘛,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景容的眼角抽动了一下,眸光瞬间黯淡,如天际零碎的星辰,分散而没有焦距,他张了张嘴唇,唇片似是沾的太久,竟有些不愿分别,好一会儿,似鼓起勇气一般,道:“那疯妇是伺候过我母妃的侍女,叫锦葵,后来她背叛我母妃,爬上了父王的床。只是后来她不知为何突然有一天就疯了,于是就把她安置在了后院。至于那具尸体——是我奶娘。”
慕雪芙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满脸的疑惑,看着景容无力垂着头,面容上似有挣扎的神情。她慢慢走进他坐在他身边,挽起他的手,“我听说那具尸体还很完整,难道你奶娘是刚刚过世不久,可我进府后就没听过这个人啊,难道她一直在祠堂里安生吗?”
手上的温度一暖,景容反握住她的手,嘴边衔着一缕苦涩的笑容,徐徐道:“奶娘是我除了母妃最亲近的人,若是她活着,我怎么可能不孝敬她?”慢慢的,那缕笑容变了模样,他笑的那么狠绝,凌厉的目光直欲噬人,“奶娘早就死了,在十多年前就死了。她的肉身没有腐烂,是因为被人从天灵盖一点一点灌进去了水银,她是被人活生生的折磨死的。”他的目光越来越红,似夕阳西下时天边的红霞,“雪芙,你能想象得到被人从头顶凿个洞的滋味吗?她不知受了多大的罪,才能解脱痛苦。”
慕雪芙着实愣住了,这世上还有比她和师姐更凶残的杀手吗?况且只是对付一个奶娘,用得着用这么残酷的手段吗?
看她呆愣的样子,景容以为她被惊吓住,目光柔和下来,安抚道:“别怕。”
慕雪芙暗自撇了撇嘴,她才没有害怕,论折磨人,谁又能比得过她。不过这水银注脑的法子听起来好像不错,下次倒可以试一试。不过这种阴险的杀人手法用在一个奶娘身上,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哺育王爷的奶娘,在这个府里应该地位很高的,谁敢对她下手?”
景容嗤笑一下,满脸的嘲讽,缓缓道:“母妃去世不久后,父王就娶了西院的那个女人。没多久的一天,奶娘就无缘无故的失踪了,跟着她一起失踪的还有母妃那一大匣子的金银首饰。大家都说奶娘是夹带私逃了,现在看来,奶娘早就被人害死了。”
慕雪芙只觉得疑惑重重,漆黑的眼珠来回乱转。本来她只是想找个安身之所,没想到这宸王府的后宅竟如此不安分,她本就无暇顾己,还要顾及宸王府的后宅,看来她的计划要慢慢进行了。
如扇睫毛如雨后的春笋,一点点铺展开来。慕雪芙的眼睛中仿佛有晶石划过,波澜璀璨,她扬了扬嘴角,轻笑出声,狡黠的斜着景容,“王爷,你说那个疯妇为何会突然烧起祠堂来,又怎么会知道奶娘的尸体藏在祠堂里哪?”她拉过景容的手,在他的手心上写了个“疯”,道:“有这个病字旁才是疯,没有这个偏旁,也剩下一个风。不过这个风却有滥竽充数之嫌,怕是装疯啊。”
景容眼中跳跃着如烛火般的光芒,他微微思着了下,沉声道:“有时候装疯卖傻不可谓不是一条生存之道,可能她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本王,但又碍于什么人,不敢多说。”
“奶娘的死和锦葵的疯定是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能解开一个结,就能扯出不少事情来。”慕雪芙目光平静的如一潭深不见底的井水,看不见一点涟漪,悠悠缓缓,眸光中荡起一层波澜,慕雪芙蓦然看着景容,神秘莫测一笑,道:“王爷不是说过,李侧妃搜过含香的房间吗?据李侧妃所说她只是苦于含香威胁,所以才动了杀机。但她为何又在杀完人之后去搜含香的房间哪,是不是含香掌握了她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会有威胁的本钱。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牵连哪?”
景容眼中的火焰越烧越亮,如层层绽放的鲜花,明艳璀璨,他猛地亲了口慕雪芙,道:“想要知道有没有牵连审问审问不就一清二楚了。”说完抬起步子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