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的到来,如一轮新生的太阳,华光万丈,将一切角落里黑暗的丑陋全都掩盖。自上元节后的消沉随着睿王府小世子的出生而烟消云散,变换成为宫里宫外一派或真或假的欢声笑语,就仿佛蝉蛹褪去了它的外壳换上了新的纱衣,谁还会记得那原本就没人在意的东西哪。
这是玄武帝第一个孙子,他自然欢喜。第二天就给起了名字,单名一个涵。涵,水泽多也,又有海乃百川,有容乃大的意思,可见这个皇长孙颇得玄武帝的喜爱。
而最重要的是,景宇,又有一张筹码在手。
睿王府得意,自然有人也想通过慕雪芙巴结上,慕雪芙虽以养伤为由闭门谢客,但依旧阻挡不住那些想要寻求机会人的心。只是近几日,虽然她未曾出面,但每天都有好几份的礼往她那送,说是给她探病,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想要和睿王府走的更近一些。
宸王府如此这般,睿王府更是热闹非凡,不说王府里络绎不绝的宾客,就是门口那川流不息的马车都能将整条街道堵得严严实实。
慕雪芙手臂上的伤恢复的很快,有景容让赵奕特意给她研制的药膏,涂抹了几日,就已经好了一大半。虽然还有伤疤,但伤口早已不似那日一般狰狞。
梅花殆尽,春桃伊始,满园的桃花姹紫嫣红,远远望去,如朝霞铺地,凝了一室的春华。
慕雪芙慵然临窗而坐,纤纤玉指漫不经心的挑动着琴弦,这琴是昨日永安长公主来时特意带来的,正是那日她所弹奏的九霄环佩。
永安长公主夫妻特来探望,说是因为那日照顾不周,才会发生意外。再加上她受了伤,心有愧疚,便特意登门致歉。
虽然慕雪芙不知道为何尊贵如长公主也会这般纡尊降贵,但这份心意她还是收了。
永安长公主也就罢了,更让慕雪芙感到意外的是今日荣王妃竟亲自过府。要说她和荣王妃连话都没说过,更没有什么往来,见面也不过是行礼问安,这一来,倒让慕雪芙有些不明白了。
只是这荣王妃也很是奇怪,来了也不多说话,只是喝了两杯茶水,然后说了几句让她多多休息的话就走了。她这来去匆匆的,真是让慕雪芙摸不着头脑。
只是看见了荣王妃,不免让她想起了景寒。
玉瑕哥哥,你是否还记得我?
闲来无事,随意拨弄几下,许是心不在焉,终是未成曲调。慕雪芙目光散漫的在那已经落尽梅香的树上游离,不自觉素手一勾,琴韵在指尖上蔓延,信手挥就一曲《梅花落》。
中庭多杂树,偏为梅咨嗟。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风飚,徒有霜华无霜质。
一曲罢手,慕雪芙轻轻一笑,喃喃道:“念尔零落逐风飚,我可不就是那凋零的梅花,任冬日里开的再繁花,到了春日里,若是不能随风飘逝,恐怕也会碾成泥,只是不知是否还能香如故。”
无论景寒还是景容,都不是她的归宿,终有一天,她也会像春日的梅花一样,零落逐风,消失不见。
闭上眼睛,静了静心,再次睁开眼睛,目光烁烁,散发着催不可坚的心性。再次弹起,已然换了曲调。与前一曲不同,这一首曲调激昂,旋律慷慨,尽有一种金戈铁马、气吞山河的磅礴气势。
景容闻音而来,没让人通传就进来了。但是却没有走近,只是站在门口眸光灼灼的看着她。
一气呵成,慕雪芙收手,这才睹见他站在一旁。挑了下眉,微微一笑道:“怎么来了也不支声。”又道:“还不进来,傻站在那里准备给我当门侍吗?”
景容含笑,走到慕雪芙身边,朝她伸出手,道:“怕打扰了你的雅兴,所以未敢出声。”等慕雪芙推开琴站起身,道:“若是每天有美人可观,妙音可闻,本王倒是不介意当个门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