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班长啊!”王勇趴在地上说,他头一次觉得一直对他冷着脸的康新乐不那么讨厌,这声‘谢谢’是打心眼里说的。
“有什么好谢的,老兵帮助新兵,这是我军的光荣传统,班里来了新兵你也要多帮助他们!”康新乐边缝边说。
“班长,你没搞错吧,我也是新兵,参军还没有几天呢!”王勇扭着脖子说道。
“在部队里早当一天兵,你跟新来的比就是老兵,你就有义务照顾好他们,帮助他们!”康新乐说道。
“哦,那我待会回去再挖一个防炮洞,给新来的同志住!”王勇这还是头一次主动要求干这种体力活的。
“呵呵,等你挖,孩子都生出来了,老蒋和刘林已经去挖了!”康新乐笑着说,不过他也很高兴,王勇能想到这些,说明思想还是进步了,他最担心的是王勇一天吊儿郎当的把新兵们带坏了。
“唉,想积极一次都没机会!”王勇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方便康新乐缝补膝盖上的破洞。
“机会有的是,不在这一次。这次分来的肯定都是集训队训了没几天的新兵,还没闻过血腥味,到时候打起仗来弄不好就得出乱子,你得盯住了!”康新乐换了根线,咬断线头一本正经地说,“你小子可能天生就是打仗的料,都是新兵,刘林吓得不敢抬头,你却什么事没有,还立了个功,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个妖精!”
王勇没有接茬,只是‘嘿嘿’地傻笑,心里琢磨着,指导员保密工作做得真到位,没有把他当过国民党兵的事透露出去,还真是个好人,心里却另有份感慨,过去在新六军的时候,补充兵很多都是拉来的壮丁,管你有没有经验,打起仗来,当官的枪一顶,逼着你往上冲,填缺口的都是他们,纯粹的炮灰。老兵们别说照顾,巴不得他们快点死,到时候还能分点他们的余钱军饷什么的,两相比较天壤之别啊!
“咦,这个针线包有年头了吧!”王勇捡起康新乐撂在旁边的针线包看了看说,上面还绣着‘红军万岁’四个字,不过有些褪色了。
“这个针线包是咱们三班的‘传家宝’,它的主人是咱们三班红军时期的第一位班长,也没留下姓名,牺牲时留给了下一任班长,一代接一代,一直传到了现在!”康新乐看看王勇手里的针线包说,“收拾杨班长的遗物时,我就把它又留下了。”
“那这个针线包比我的岁数还大了,也不知道它经过了多少任班长的手了?”王勇摩挲着说。
“你可以数数里边缝的线头,每一个线头代表着一任班长!”康新乐头也没抬回答说。
“1、2、3···10···20···50···63”王勇仔细数了一遍,针线包上的内衬足足缝了六十三个线头,表明三班曾经有过六十三任班长,平均不到四个月换一任班长,“班长,我们班有过六十三任班长啊!”
“是啊,我们班从建立起就是先锋班,打仗向来冲在前头,有的老班长不过任职几天就牺牲了···”康新乐平静地说。
“这个针线包虽然不起眼的,却把三班的魂留了下来,留下了一个光荣传统!”王勇看着手里的针线包面色沉重,再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捧着它久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