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层抽屉……最底下……夹板里，用一个塑封袋好好装着。”孔水起都说了，说完了，他窥着纪询的脸色，还怯怯补了句，“我害怕上面沾有嫌犯指纹，怕破坏了，所以用塑封袋好好保存……就这些了，我都说了，这回是真的，十足真金……”</p>
纪询同样观察着孔水起。</p>
孔水起还是很紧张，这可以解释为他突然被刚才椅子倒地的声响吓到。</p>
他紧紧抱着手里的提包——刚才聊天时他也抱着提包——不管他用什么样的姿势抱提包，他的一只手掌，始终停留在提包包面的正中央。</p>
纪询猜到了，揶揄说：“原来东西就在你的提包里，灯下黑，这手玩得好。”</p>
孔水起大惊失色。</p>
“我——你怎么知——”他说漏嘴了，懊恼得直咬舌头，“该死！”</p>
“啊。”纪询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技巧，就不赘述了。很感谢你的配合，警方也会感谢你的。如果这份情报更早一点——你八成还能有一个表彰。”</p>
他要的线索都拿到了，是时候出去了。</p>
但未免瓜田李下，纪询决定不给霍染因打电话，干脆静待霍染因找过来。</p>
纪询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开始打游戏。</p>
孔水起还陷入后悔之中，语气不是太好：“我什么都说了，怎么，还不能出去吗？”</p>
“我说了我没有囚禁您，孔先生，您完全可以自由行动，想出去的话打个电话给开锁匠让他过来开锁不就好了？”纪询闲闲道。</p>
“没信号怎么打？！”</p>
“咦，没信号吗？”纪询一脸诧异，“难道我玩的是幽灵服务器？”</p>
孔水起呆住，他再定睛一看，发现纪询玩的是联网游戏。</p>
也就是说——</p>
他立刻掏出兜里的手机。</p>
信号满格！</p>
孔水起险些吐血：“你骗我——”</p>
“瞧这话说的。”纪询笑道，“我只是和你科普了下学校信号屏蔽仪的妙用而已，再说了，用信号屏蔽仪可是违法的，我难道是那种会违法乱纪的人吗？”</p>
孔水起憋屈不已，又无可奈何，只能说：“难道你就不怕我们聊天的中途有消息进来，让你的谎言不攻自破？”</p>
“孔记者刚刚写完一篇爆款报道，一炮而红。开着手机消息提示，一整天都不用工作了吧，所以我猜，至少这两天，孔记者的手机是静音状态。”纪询说，末了挑挑眉梢，“我猜对了吗？”</p>
“……”</p>
这男人该死的全对了！</p>
孔水起咬着牙，扭着脸，坚强地还要说话，但是——“砰”！</p>
门被重重踹开了，一道人影站在门口，光线拥簇进入，一扫室内昏沉，叫他仿佛立在光中央，是光下之影。</p>
“你是……？”孔水起猝然回头，一脸惊愕，“霍队长？是你？”</p>
不需要霍染因多做回答，他已经想通了一切。</p>
他一脸生无可恋。</p>
“有群众反映废弃烂尾楼传来吵杂声，我正好在附近，过来看看。”霍染因对着孔水起说话，目光却直视纪询。</p>
纪询吹声口哨，从桌上一跃而下：“来得真及时。”</p>
他路过孔水起身旁，脚步不停，但一个装在塑封袋里的信封已到他手中。</p>
他迎上霍染因，两人交错，证物递交，责任传递，两声细语，同时响起，如同他们交接信封时不慎相撞的指尖：</p>
“谢了。”</p>
“不用。”</p>
信封是很普通的牛皮纸信封，正面写着“第一刻编辑部·孔水起收”，字是打印的，和里头的a4纸用的同一种黑色墨水。</p>
墨水牌子，痕检科的人做化验后能查出来。</p>
a4纸内容不长，开门见山说了投毒的是辛永初，作案动机和汤志学的事。</p>
里头还附了一个u盘，想来里面就是辛永初杀人的视频，这个视频就是证据，让孔水起相信这一切不是空穴来风。</p>
u盘很新，上面没什么划痕，金士顿最常见的那款，大约是辛永初或者同伙临时买来的。</p>
霍染因戴着手套举信封看了一会，微微凑近。</p>
那是一股很淡很淡的女士香水残留，闻得出来，是百瑞德的无人区玫瑰。</p>
纪询注意到他这个举动，脑海中的片段快速翻动，很快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帧：“我鼻子没你那么灵，但练盼盼有喷很高档的香水。”</p>
坐在车后座已经认命准备被询问的孔水起机灵的竖起一只耳朵。</p>
靠后视镜随时观察他动向的纪询忍不住笑：“孔记者现在还想着新闻呢，真敬业。想品尝一下妨碍公务罪，被警方拘留进去再滞留几天？出来正好写写深度旧闻。”</p>
孔水起尴尬：“哪有，我这不是准备感谢人民警察顺带捎我一程吗，怎么还会做这种非分之想，我也懂法，一些不能说的线索，不能给的猜测，不会随随便便写上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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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询：“那么配合？那不然你和警方配合一下，来一出钓鱼执法，在新闻上爆点什么定向假料，骗一骗当初杀汤会计的同谋，争取把犯罪嫌疑人钓出来？”</p>
霍染因睨了他一眼，只淡淡说了句“别闹”，却没有更多的动作。</p>
这在孔水起听来，简直是刚才自己经历的事情翻版，钓鱼执法2.0。</p>
他不停的擦冬日里额头冒出的虚汗，疯狂的斟酌词句想逃过这一看就非常麻烦的事。但在这时，刚刚被他打开的消息提醒跟催命鬼似的连续不断的响起。</p>
他低头翻查消息，不一会儿，脸色大变。</p>
“两位警官，恐怕不行。有人做了汤志学案的案件全解析。”</p>
他把手机屏幕亮给霍染因和纪询，上面赫然是一个名为“半颗白菜”的c站up主做的视频，发送时间在十五分钟前。</p>
仅仅十五分钟，这个视频的弹幕已经布满屏幕。</p>
纪询看了一眼视频标题：</p>
《实地探查22年悬案案发现场，揭秘凶手作案全过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