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瞧不起京官的能力，他能找出很多实例佐证他的看法。</p>
京官虽气，也只能受着。反正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手画脚，是太子拿手本领之一。遇上掌控话语权的太子，满口仁义道德的道德君子只有“闭嘴”甘拜下风。他们的文章上不了报纸，最多跑到大明门前的演讲场开场免费演讲。</p>
中军在后套平原虐杀牧民全家、抢夺牧民家产、凌辱女眷、连刚出生孩子都不放过的消息同时登上《京报》、《大明报》头条，京官们终于找到了解气的机会。</p>
位于江米巷最西端的通政司，用移动帐篷搭出两间班房大小的场地，帐篷下放了五个一人高的投书箱。有功名在身者可以把写在纸上的建议、意见扔进投书箱。</p>
“放心，一份都不会遗漏。你们看投书箱只有上面的开口，想要把书信取出，必须砸开。投书箱会送到文渊阁，由阁老们砸开。”通政使王玉当场解答投书者的担忧。</p>
有年轻的士子问：“太子会看吗？”</p>
“太子不会看。”首辅刘健前来巡视现场，闻言笑道，“但是太子会听。”</p>
“首辅大人，朝廷会处置英国公吗？”</p>
“太子说只要入了大明户籍的都是大明百姓。现在有大明百姓被军队残杀，太子会惩治杀人凶人吗？”</p>
“中军不止在关外杀人，为了抢战马，他们还杀死了河南的马户！”</p>
“向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下手，中军与鞑靼有何区别！一定要重罚！”</p>
面对群情激奋，负手站立的刘健语气平静，“现在本官不能回答你们。只要你们把所有的疑问写上书信上投入此箱，太子殿下会做出回答。”</p>
“太子是不是不好意思处置英国公，所以才要借我们的口动手？”有人问出相当尖锐的问题。</p>
刘健轻笑：“你把问题写在纸上投进去，本官担保太子殿下会回答你的问题。”刘健也有类似的看法。</p>
“太子殿下杀伐果决，当初大同京观被天下人口诛笔伐时，都不见太子退缩。我看是太子不想处置英国公，想借我们给英国公脱罪才是。”</p>
“太子对军队过于宽容！如果派了公公们当监军，你看中军敢不敢滥杀。”</p>
“武官跋扈起来容易出人命。太子实属不该放松对武官的压制。”</p>
“把你们的问题、想法统统写下来、投进去，都会得到答复。如果害怕，又不在意出人头地，可以选择匿名。厂卫绝不会调查投书者的身份。”刘健翻来覆去同样一个意思。</p>
大明上上下下以天朝上国自居，大部分人会同情被残杀的牧民。太子明知道彻底开放言路的后果，还上杆子要挨骂。刘健真想不通太子在想什么。</p>
排队等着投书的人排成长龙。有些人肩上背着包袱，想来是看到报纸连夜上京。刘健听了一会儿，大概猜到投书都是些什么内容了。</p>
“首辅大人，半天时间三个投书箱满了。下官怕准备的投书箱不够。”王玉满头大汗挤开人群来到刘健身前，“太子只让在京师的士子投书，外地的士子也来了。核验身份的时候要不要把非京师人士排除在外？”</p>
“难道通政使司不在京师？能大老远赶来京师，说明士子们对此事有很激烈的看法。言路可疏不可堵！这点都不明白。”刘健眉头皱起，严厉呵斥王玉。</p>
王玉吓得拱手弯腰：“下官这就去让人多备些投书箱。”</p>
“另外让中城兵马司多调人手来此维持现场秩序。”</p>
“是，下官这就去办。”</p>
刘健盯着通政司的大门看了许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