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景物和人，他更关注能随意变换大小的小五。</p>
齐玉麒：“就那一次？”</p>
江仁：“就那一次。”</p>
“这些年来，您就没有出去看看的想法吗？”</p>
“为什么要有？”</p>
“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体验便捷便利的生活，见证更多的人与事物。”</p>
“领略、体验、见证？为什么要做这些？”</p>
“为了……为了让自己心情愉悦，不感到无聊。”</p>
“所以，你师傅我现在不愉悦不高兴吗？还是说我显得很无聊很空虚？”</p>
“是我多嘴了，师傅，抱歉。”</p>
齐玉麒释然一笑，有些事情，纯粹是自己想多了。</p>
自己和师姐都想见识更广阔的世界，或许是因为好奇，或许是因为耐不住寂寞。</p>
但像师傅这种世外高人，钱财名利于他不过浮云，寻常人随着身份力量增长的欲望，对他而言也不存在。</p>
没有那些欲望，又为什么要去外界徒增烦恼？</p>
“听你师姐说。”</p>
江仁道：“你一周后要走？”</p>
齐玉麒点点头：“我想去外面看看，师傅，对不起，我本来应该照顾你……”</p>
“为什么道歉？一个大男人哪来那么多废话，这点你师姐比你好上很多。”</p>
江仁打断他的话，牵着柳贤的手，转身原路走向森林深处，并说道：“这几天准时去师傅那里报到，师傅教你几招拿手绝活，免得你像你师姐说的那样，不是死在哪个女人手上，就是因为哪个女人死了。”</p>
“师姐也太小看我了。”</p>
齐玉麒失笑摇头，快步跟上江仁：“师傅，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p>
江仁道：“废话多，直接说问题……”</p>
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呼啸的寒风中。</p>
原地剩下的零碎脚印，也很快在风雪中被掩埋消失。</p>
一周后。</p>
齐玉麒离开了种田之森。</p>
据说当天有不少女子伤心哭泣，恨不得追着他出去，但在她们长辈的阻止下，恋情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p>
时间一天天过去。</p>
很快就是一年，焦蝶和齐玉麒都没有回来。</p>
两年、三年、四年……</p>
转眼来到超凡历一百零一年，整整十四年时间，焦蝶和齐玉麒仿佛被抹去了痕迹，中途再也没有回来过。</p>
偶尔去趟外面的人，也并未发现有关他们的事情和新闻。</p>
好像这对师姐弟在十几年前出去后，就直接人间蒸发，消失在这个世界一样。</p>
依然是那片森林。</p>
依然是那座小院。</p>
依然是那栋小楼之前。</p>
换了一张崭新躺椅的江仁静静躺在上面，晒着夏日的暖阳。</p>
在他腿上，是宠物猫大小的小五。</p>
小院外多了一座训练场，身上各处套着特殊金属块的柳贤，正用一根手指支撑倒立，以此训练肌肉耐力。</p>
小院内的田地种着各色蔬菜和水果，纯绿色无污染。</p>
以它们的品质，如果放在外面，必然是价格高昂的精品中的精品，仅有少部分人能够食用的起。</p>
而在这里，师徒二人和一兽却是每餐必吃。</p>
“一百零七岁，我还真能活。”</p>
江仁摸着小五的皮毛，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p>
自己这一生什么都没争，实力在十几世里甚至排不上中等，但这一世偏偏活得最长。</p>
“我应该撑不过今年了。”</p>
江仁眨了眨眼睛，默默想到。</p>
虽然他现在的头发已经白的有些透明，但面色依然保持着红润，甚至看不到什么皱纹。</p>
而且身体能跑能跳，比大部分壮年人还要好。</p>
可自古有言，岁百而知天命。</p>
前几天在睡梦中，他忽然生出一种预感，自己的生命将终结在这一年，也就是说活不过今年的冬季。</p>
这并非野兽直觉给予的预警。</p>
而是陪伴了一百零七年的身体，给自己下达的最后通牒。</p>
“原以为我对死已经看淡，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又不免有点遗憾。”</p>
江仁笑着摇摇头，不是舍不得这种悠闲生活，毕竟历经百年，再怎么轻松和悠闲也已经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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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p>
就好像喜欢的小说和影视剧，即将划上大结局，总有种淡淡的忧伤。</p>
而且，自己出去了十多年的两个弟子，现在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的信息传来。</p>
就这样死了，似乎有点小遗憾。</p>
“小五，你说我要不要出去，找找那两个不孝徒？”</p>
江仁低头，对趴在双腿上的小五问道。</p>
说起来，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应该是小五。</p>
为了陪伴自己，她舍弃了对于外界的好奇，除了七岁那年与自己出去过一次外，便一直隐居在这里。</p>
不像小二、小三、小四他们，各自拥有了家庭，活动范围也不限于这座森林。</p>
其实，江仁很清楚。</p>
小五之所以陪伴在他身边，主要是因为人类的寿命太过短暂，她想陪着他度过一生。</p>
这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只是纯粹美好的亲情。</p>
“......”</p>
小五睁开眼睛，回头舔了下江仁落在她背上的手。</p>
“想去就去吗？”</p>
江仁轻轻点头：“小五，谢谢。”</p>
虽然小五并没有出声，但多年来的默契，已经让他明白了她的意思。</p>
“或许，是时候……”</p>
江仁正想着，就发现小五突然撑起上半身。</p>
小五转头望向一侧的树林，冰冷的目光似乎穿过一颗又一颗树木，看到了距离这里极远的地方。</p>
“师傅，小五大人，怎么了？”</p>
训练场上的柳贤第一时刻察觉到小五的异常，立马将自己弹起，双脚落至地面，飞速向着江仁这边走来。</p>
说是走，但双脚只在地面轻点几下，一下便是十数米的距离。</p>
柳贤来到小楼前，对小五目视的方向望去，什么也没有发现，只好疑惑地看向江仁。</p>
“来客人了。”</p>
江仁满脸笑容，饶有兴致地说道。</p>
“客人？师父，要我去接他们吗？”</p>
柳贤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复。</p>
师傅很少关注进入种田之森的人，这些年来陆陆续续有几百人进来避难，也从未有人让师傅露出这番表情。</p>
以此不能判断出，这客人要不身份不一般，要不就是不速之客。</p>
“还是一起吧，师傅这把老骨头好久没有动过了。”</p>
江仁说着就坐起身来，小五缩小身体，一跃踩在了他的肩膀上。</p>
柳贤见状，连忙上前扶他站起身：“师傅，您慢点。”</p>
“想快也快不了。”</p>
江仁接过三徒弟递来的拐杖，在他的搀扶下走出院子。</p>
他现在依然还能跑能跳，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年龄，也没必要拒绝徒弟的一番好意。</p>
两人慢悠悠地行走在树木之间，前往“客人”所在的位置。</p>
“比起那两个不孝徒，还是你最让我省心。”江仁叹了口气。</p>
柳贤挠了挠脑袋：“大师姐和二师兄或许是遇到了什么事，不然以他们的性格，不会这么久都没回来。”</p>
“别替他们说话。”</p>
江仁轻哼一声：“就算真遇到什么难事，也不可能一点信息都传不回来。”</p>
事到如今，他已经决定趁着生命中的最后几个月，去外界找找那两个不孝徒，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p>
然后根据他们的情况决定，是该责罚，还是该逐出师门。</p>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把这批客人招呼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