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早朝后,李存勖草草批阅了几份奏折,就匆忙来丽春台看蕊仪。蕊仪刚从仪鸾殿请安回来,看到他多少有些惊讶,不过这些惊讶下一刻通通化作了一连串的吩咐,一会儿功夫就张罗一桌点心水果。
“臣妾以为皇上要批阅奏折,无暇过来,没有准备,请皇上责罚。”蕊仪歉意地笑道,心里有些犯嘀咕,存勖登基之后像是终于找到喘息的机会,对政事不像从前那样关心,把战事交给几个兄弟、重臣,他自己得空要么去和梓娇弹琴弄舞,要么就是来陪她。
而且这还仅仅是个开始,以后战事越来越少,天下越来越太平,蕊仪不敢想下去。李存勖抬手拂去她发间沾着的一片花瓣,目光柔和,能将她溺毙,蕊仪不觉展颜一笑,这样一个人就算有些荒唐,也该不会重蹈商纣之祸吧?
“不告诉你,就是觉得无论什么时候来,你都不会让朕失望。”李存勖一坐下就揽她坐在膝上,亲手喂了她一口芙蓉糕,惹得一旁的宫女羞红了脸,闷声偷笑。
身下一滑,蕊仪险些滑下膝头,另一幅似曾相识的情景在她心中一闪而逝,那一瞬她用力地回想,妄图抓住些什么,可大约只记得那是一群孩子,旁边站着两个孩子。
“啊。”蕊仪一声惊呼,已被李存勖横抱起来向床榻走去。
“身子不好,就该叫太医来看看,总是不爱惜自己。”李存勖低斥,严厉地看着她,拉起丝被盖在她身上,眼中难掩淡淡地疑惑。
思绪纷杂,不知从何说起,蕊仪有些心虚,“也许是日头太大了。”
李存勖看着她,神情越来越严肃,直到这种严肃变成了凝重,“你会不会……有了?”
蕊仪一愣,笑出声来,“臣妾的月事……刚刚过。”等待着他失望的目光,却没有像预期的那样落下来。
“朕希望我们能生养几个孩子,最好有一个皇嗣。”李存勖略带沧桑地道,回头还是吩咐唤太医过来。
蕊仪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侧脸,“皇上,臣妾从不敢有那种奢望。”
轻抚着她的背,隔着薄薄的锦缎,她柔滑的肌肤从他手下滑过,李存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试图让她明白,“朕迟迟不立梓娇为后,不立茂儿为太子,朕以为你明白。”
“是因为臣妾……皇上,这样不好。”不是因为那些老臣的劝谏么?蕊仪心中一暖,皇嗣难求,可即使他最终仍是立梓娇为后,有他今日这句话,便够了。
李存勖叹了一声,“以梓娇的出身,做了皇后也难免有微词。这也会连累太子,无论是朕在生时还是百年龙御之后,都会有人生出事端。”
蕊仪身子一僵,刚刚得来的暖意不觉慢慢淡去,天下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丈夫最爱的人是自己,可是当她听到自己的丈夫如此说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又难以接受。
她一直以为蕊宁与存勖有结发夫妻之名,而真正与他有结发夫妻之情的是梓娇。往他怀里钻了钻,她轻声劝道,“可茂儿是长子,又天资聪颖,皇上不能偏废了他,也不能让贵妃姐姐伤心。”
“让我们的儿子做太子不好么?”将她的发绕在指上,李存勖倾身封住她的唇,一点点地摩挲着,苏苏麻麻地感觉渐渐爬满心底。女人都在乎名分,他要把最好的给她,他不信她会一点也不动心。
蕊仪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宠溺。皇后、太子,说不动心是假的。她可以不在乎这些,但如果这一切意味着他与自己的长相厮守,意味着谁也不能轻易将这份温暖从她手中抽走,她会比任何人都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