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一阵细雨,淅淅沥沥地浇灌了院中花木,清早阵阵泥土清香随着微风飘入殿内。床榻上的人儿猛然用力翻了个身,双眸微睁,屏风上雕刻仿若动了起来,模糊地卷做一团,形同鬼魅。
梦里,有一片花海,似是大片大片的牡丹和美人蕉,蕊仪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花圃,不由得在睡梦中深吸了口气。
“我不要跟他玩。”小女孩儿任性地推开要来伺候她的人,又是那个叫子良的孩子,蕊仪难受地皱眉。
旁边一个大一些的女孩儿皱眉道,“为什么?存勖哥哥带了糖人给我们呢。”
“爹爹疼他,不疼我们。”小女孩儿跺脚。
“可是他是爹爹唯一的学生,跟儿子也差不多吧……”
“就是不要。”小女孩儿用力一挣。
“啊。”蕊仪低声惊呼,坐起身,门外传来脚步声,隐隐传来丽娘的声音,想必是打算进来伺候。她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呼吸,轻道,“没事,躺一阵再起。”
“是。”丽娘轻应,又恢复了平静。蕊仪半坐起身,冷静地回想,这些梦境好像断断续续的,却又像是有着某种联系。她总是梦见那个叫子良的女孩儿,难道这是她以前的名字?
可是……蕊宁是在一个小村寨里找到她的,她无父无母、衣衫褴褛,而她梦境中的家虽不是华丽的大富之家,却也是装点精致的书香门第。假如她真是这样一户人家的小姐,又怎么会流落出去,还多年无人找寻?
还有另一个女孩儿说存勖是她们父亲的学生,可是存勖的老师只有一个,那就是韩元。而她又并不是韩元的女儿,韩元的其他女儿中也没有叫子良的。
蕊仪心里很乱,一时理不清头绪。那一刹,她有一丝疑惑,在还来不及抓住的时候,她懵懵懂懂地做了决断,“满月。”
门吱呀一响,满月匆匆来到榻前,“娘娘睡得不好?”
蕊仪摇摇头,“昨晚我梦见了祖母,她怪我没有把郑夫人照顾好。郑夫人今年也应有八十高寿了,她奶大了爹爹和二叔,有照顾过我和大姐。如今祖母不在了,把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扬州祖宅总不是个办法,你派个人把她接来洛阳吧。”
“娘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办。不过这事怪不得娘娘,老爷也疏忽了。”满月笑道,她家娘娘就是孝顺,不像三小姐成日没心没肺的。
蕊仪指了指柜子最下面一格,“要用的银钱我来出,别跟家里提起,等把人接回来了,再让爹爹欢喜一场。”
满月满口称是,欢喜地拿了银子出去了。蕊仪拧眉,也许蕊宁在某些事上欺骗了她,也许她原本就和韩家有着某种关系也未可知。
“娘娘起了么?”门外一阵响动,萱娘语中带着些许焦急,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急三忙四地跑进来,“娘娘,出事了。”
“是不是杨刘……”蕊仪紧张地道,难不成她晚了一步,王彦章已经被擒住了?
萱娘摇头,附在她耳边低声道,“皇上宠幸了贤妃宫里的蓝坠儿,刚才封了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