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让我想起了将军几年前看到这片树林的提诗,我带你去看看。”
“不用你带路,将军的墓葬就在那个地方。”
中央主树下,一个毫不起眼的土丘埋葬了一个英雄人物的传奇人生。树根环抱了一块表面光滑的青石,清晰的字迹毫无察觉到历经十年的沧桑。
《一木成林》
盛冠绝云天,盘根结幕帘。
蓬盖三生华,藤掩一径残。
休言不朽纪,莫羡常青年。
枯荣自有数,天意恐难旋。
“枯荣自有数,天意恐难旋。蓝域几万年来都在逆改天意,现在看来我们是赢了,母星所有的自然躁动都归于平静,和天意作对了几万年才发现最后的对手是我们自己。”
“大学者今天这么多感慨,将军的墓志铭我还没想好,一直空着,既然情绪都烘托到了,不如墓志铭的事情就交给你?”
哈尼斯并没有在墓碑刻字,但也没有否决杜威的要求,而是凝聚指尖力场发生器,在青石背面提了一首无题之诗:
碎琼远落侵寒江,烟云散聚两无常。
棋罢方知茶凉早,泼尽乃觉杯犹香。
穿过一木成林的榕树,炎热的阳光逼走了尾随二人的清寒,林草依旧茂密,但已经告别了先前的单调与齐整。参差不齐的树木给予阳光前进的通道,让树下的草木能够重见天日,阳光洒下的地方,郁郁葱葱绝对不见土色。
蝉鸣虫吟,虎啸狼吼之声不断灌入的耳朵。树木的清芳,混合着花草的幽香时刻充斥鼻腔。一片阴影在树顶草尖上浮动,类似狮吼的叫声竞从天空传来,二人寻声仰望:一个马身鸟翼,人面蛇尾的怪兽从天空掠过,在二人上空盘旋一圈后离去。
丛林深处,落叶窸窣,异兽频出,天柱山山麓不似柱峰那般奇骏陡险,但拔地而起的落差依然不输多数山峰,登高望远之际,阔叶已经变针叶,灌木已经变小草,及至峰脚之下,已是皑皑白雪,手可摘星。山脚下,一汪清潭倒影着日行千里的流云,天水之间,世界已经颠倒难辨。不知名的花彩水禽,惊觉湖岸青石二人,拍起翅膀低飞点出一串水花后落到远处湖畔边角。湖水映照之中,天柱像是一把被冰霜裹住的而插在地上的大剑,缭绕的云雾好似逼人剑寒。
“有一些风景,即便透支一个文明几万年的想象力都描绘不出。”镜湖之岸,巨石之巅,流云之下,大剑之刃脚,宏大的背景中两个渺小人类正在探讨宇宙真谛。
“不论是我们还是卡蒙,如果继续掌控这里,或者移民于此,那这座漂亮的星球终究要失去了所有变数,再也演化不出别样的文明。”
“这个假设很有意思,假如几亿年前蓝域也被另一个文明发现,那是不是也演化不出我们。”
“那绝对不会有我们,说不定星系也不会保存到今天。所以我们的诞生是幸运的,那时候的宇宙还是荒芜。”
“那么你认为宇宙是本来荒芜还是变得荒芜了。”
“本来荒芜,我说过,宇宙演化生命的概率就像把一块精密的机械手表扔进大海,凭借潮汐的力量重新组装。但即便如此,在无限长的时空中,这种小概率事件也有可能被频繁触发。可能我们诞生的时候,宇宙尤其荒芜。就像如果有一天,我们和卡蒙同时终结,而我们又已经把这里改造的完全具备文明诞生的条件了,一切将会水到渠成。”
“也许你是正确的,一个文明的终结会成为另一个文明的源头。”越是深谈,杜威越是坚信这个人没白救,即便付出与卡蒙开战的代价。
“你来这里就是告个别?”与生俱来的敏感,让杜威知道哈尼斯大老远跑过来绝对不是跟自己游山玩水探讨宇宙真谛的,自己一直等着这个闷葫芦开口却始终没结果,只好自己问了。
“确有事情要麻烦你,除了‘虫人才是真正的敌人意以外’,我在盖亚还有许多研究成果,这些成果要么一旦公布就会引发战争或者混乱,要么现在即便公布也没人相信。所以我要拜托你。”哈尼斯说话间,喉咙已经吞吐不清,满面羞红,杜威却非常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成果能让他有如此之态?
“这没问题,你要我怎么帮?”
“生态恢复应该是无国界的,我要你帮我在盖亚虚构一个人物,我会定期秘密发送给你一些成果,你以这个虚拟人物的名义帮我联系这个人,让她在母星公布。”
杜威接过地址和联系方式,看到名字的那一刹那,杜威终于知道哈尼斯紧张的原因,白纸黑字写着一个女性名字:艾利雅,生物学家,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