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过奖,不过举手之劳。”似是没有听出染朝辞语气中的刺探与嘲讽,慕云庭温和地回道。
随意地扔开手中的被蹂躏的花瓣,染朝辞只是微微垂眸,既然慕云庭昨晚没趁自己晕倒而向那群侍卫揭发自己,现在想来也不会再去做这种事情。
而且不说自己脸上还易着容,就算没有易容,目光落在慕云庭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上,他也看不见自己的脸。
“姑娘可愿与云庭一起用早膳?”
染朝辞转眸,便见慕云庭正朝着自己浅浅笑着问道。
染朝辞没有回答,却跟上推着轮椅向着屋内的慕云庭,既来之,则安之,不是吗?
而且这个男人不参杂任何杂质,整个人就像一缕清风,一碗清水一般,给染朝辞很舒适的感觉。
慕云庭的轮椅停下了,因为进入屋内之中却必须要经过的台阶,而轮椅却是进不去的。
染朝辞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却并不打算帮他一把,慕云庭在这里生活了起码十多年,总不会没有出过屋子,一直呆在屋内吧。
果然,从屋内走出一个人影,是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相貌平凡,一身的气势极为沉稳,目光只是在突然出现的染朝辞身上稍稍转了一圈,便推着慕云庭的轮椅进入屋内,染朝辞亦趋步跟了上去。
进入屋内,男子推着慕云庭至桌旁的一侧,便站至一旁,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多做任何一件事。
“姑娘,请坐吧。”传来慕云庭如潺潺清泉般的声音。
染朝辞也不客气,便也坐至了桌子的另一侧。
自己也听说过三皇子慕云庭的事情,
据说是因为他的母妃出生卑贱,而且进宫后惹怒了皇帝,所以生来便被扔在冷宫,是极度的不受宠。
只不过,看着桌子上几盘清炒的素菜,还有一碗白粥,普通的甚至廉价的菜式,染朝辞却是有些讥讽,也不知慕云庭的母妃是如何触怒了慕渊那条毒蛇,在她死后还要这样折磨她的儿子。
目光落在已经举筷淡然自若,夹着菜已经习惯了的样子的慕云庭,染朝辞心中却是疑惑,宫中哪个皇子不想引起皇帝的注意,他这般不受宠,为什么不在昨天晚上将自己交出,还能换得皇帝的一丝重视呢?
难道他真的甘心一辈子呆在这冷宫寒院之中,看着本该有他一份的皇位争夺,变成一幕只能在眼前看着的大戏?
这实在是有些不合乎情理,或许是染朝辞太过于疑惑这个问题,竟直接问出了口。
慕云庭的筷子一顿,随后便是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问道,“姑娘觉得这菜如何?”
染朝辞看着眼前的素菜,虽然普通却是碧绿鲜活地亮眼,夹起一根品尝起来,便觉得鲜脆可口的很。
“很好,比起那些宫中的酒菜让人更觉得食之有味。”染朝辞毫不隐瞒地说道。
“姑娘觉得好便够了。”慕云庭浅笑着道,便继续下筷安静地用着膳。
这是在告诉自己他觉得这冷寂无人的庭院,比起那繁华喧闹的宫殿更要适合他吗?
染朝辞浅浅勾唇,同样下筷,也是,有时候自己也会羡慕那种没有阴谋,没有权利争夺,笑看云卷云舒的平静生活……既然以后很难再去享受这种惬意的生活,倒不如现在好好享受不是吗?
…………
窗口边,火烧般的夕阳染透了半边的天空,染朝辞负手而立,清冷的眼眸是火红印透后的深色。
自己昨天在这里过了一夜,那便说明寿宴要已经结束时,所有人便看着铃陌伪装成的“染朝辞”出了宫门,但自己却还依旧在宫中……
自己如果要出宫的话,那便要怎么解释昨晚众人都看见染朝辞出宫后,宫中为何还有一个染朝辞呢?
而且,看着这几乎与世隔绝的院子,虽然现在自己的安全暂时没有问题,但自己现在也不知道任何宫中的消息。
难道要在这里等到不知何时是无月之后,抑或是时间更久的宫中宴会?
染朝辞心中微微叹气,所谓有利亦有弊便是如此吧。
要怪就要怪在自己闯入慕渊的寝宫时被发现了,现在即使逃离了侍卫的追捕。
但宫中的刺客还没有被抓住,现在宫中肯定便是三步一岗十步一哨了,只要自己一出去,恐怕便成了瓮中之鳖。
不知不觉,竟又已经到了黑夜,染朝辞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眸中是满满的清明。
“吱呀。”一声打开门,染朝辞从房内出来,便看见一袭月白色衣衫的慕云庭安静的正坐在院子的桃花树下。
“姑娘睡不着吗?”听见了开门的声响,慕云庭也没有回头,声音似这月光般柔和轻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