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给我退喽!你们这绣的叫个啥?!这是鸳鸯啊还是秃尾巴鹌鹑?!”
一个尖利的女声从楼下传来,象被刀片划过喉咙。
月婵侧耳听了听,“怎么回事?谁在下边吵呢?”正要让月嫦下去看看,银桂已提着裙子登登登地快步上了楼,
“六奶奶,有位嫂子找上门来了,说咱们绣的不好,要退货,还要赔她钱……”
“把她请到楼上来说话。”月婵定了定神,沉着地说。
“我刚才就让她上楼来,她不肯,非要站在店堂里大吵大嚷的,有几个主顾正围在那里……”
“行了我知道了。”月婵简短地打断她,起身下楼。
一个身量高挑,高颧骨薄嘴唇的妇人一只脚踩在门槛上,手拿一对红缎子枕面儿,正抖落着给店堂里几位女客看,一边高声道,
“你们说说,我嫁闺女上她们这儿来办嫁妆,你们瞅瞅她们绣的这东西,这是鸳鸯戏水还是鹌鹑洗澡?!”
便有一位女客将枕面儿接过来,看了看,摇头道:“确实不好,看这针脚粗的,还赶不上我绣的呢。”
月婵走上去,先在她手里略看了看那枕面儿,再浅施一礼,缓声道:
“这位嫂子。想来你是记错了。你这绣活并非出自敝店。敝店所用材料一概都是精挑细选上好地。这个。我家地主顾们都知道。而你这个料子。这个绣线粗糙得很。我们决不可能用地。”
“这么说还是我故意冤枉你了?!”妇人咄咄逼人。唾沫星子乱溅道。“我亲闺女出门子。我岂会拿这个自寻晦气地?现在东西在这儿摆着。你们说怎么办?”
“你既然说是我们店里地东西。当时绣好你来取地时候必是当面验过货地。为何当时不说?事后来寻又是什么道理?”月婵不紧不慢地说。
“这个……当时家里有事。我因为信任你们才没看地。回家以后才发现。难道不行吗?”那妇人摇晃着枕面儿。直举到月婵脸上。
碧儿见状。三两步冲过来。一把推开那妇人。扬声道:“你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你这婆子竟敢对我们奶奶无礼?!”
月婵刚要喝斥碧儿。只见那妇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冲着店堂外就两手拍着大腿呼天抢地起来。
“哎哟喂,小娼妇还打*啊!你们仗着人多就欺负我一个么?东西不好还不准人说么?天啊,大家都来看啊,锦绣坊打*啦!”
碧儿气得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撕她的嘴,被水仙扯住推到一旁。那妇人见状,越发躺倒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哭叫道:
“小娼妇,你有种就上来打死老娘!我看你动老娘一根汗毛试试?”
边上的那位女客便去扶她,边皱眉道:“店大欺客了也!纵得小丫头子打主顾!”两人便一递一声儿地和碧儿抢白起来。
街上的人闻声都纷纷上前来瞅热闹,登时便将锦绣坊围了个水泄不通。
月婵心烦意乱地看着这乱哄哄的场面,已经极度郁闷的心情几近崩溃,她勉强对水仙说:“赔给这嫂子银子,下门板,打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