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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过去了。
月婵闭着房门,从早上躺到过了午。丫头来请了两遍过去吃饭,她只是懒懒地说“有些胸闷,不吃了”。
最后一次,佟鹏亲自走了来,两个媳妇提着朱漆食盒跟着。一进门,佟鹏便径直走到床边,曲一膝半坐了,伸手摸了摸月婵的额头,微皱了皱眉,“不烫啊,哪里难受?”
月婵睁开眼睛,无力地摇摇头,恹恹道:“也没什么,就是胸口发堵,喘不上气来。”
那边碧儿指挥着小丫头子将提盒中的菜馔一一放在小炕桌上,月婵疲倦地说:“别端过来了,我不吃。”
“多少吃一点,我让她们请大夫去了。”佟鹏从碧儿手里接过一碗鸡茸粥,轻轻吹了吹,舀了一勺,凑到月婵唇边,温和地说道:“南城的瑞连升老号遣了媒婆子来给玉丫头提亲来了,檀香在前边应酬着。我想着让你也去瞧瞧呢。”又轻叹了一声,“按说这都应该是正房大太太出头的事。”
月婵默然了片刻,强笑道:“玉儿是我眼瞅着她长到这么大,竟然也要出门阁了……这丫头知书识礼,又不声不响的好性子,实在是可人疼,千万不能委屈了她。来提的这户人家家世到底如何,相公都打听清楚了没有?”
“倒也是大财主,很有些产业,醉仙楼就是他们家的。此外还有绸缎庄和米行。是来>>
给他家的大少爷来提亲。”
“娶过去是做正房奶奶吧?他们兄弟几个?”
“正房倒是正房,但是续弦。前头太太留了两个孩子。现在屋里有两个跟前人”,佟鹏吸了口气,加了一句:“少爷人倒是不错的。”
“续弦……”月婵立刻想起了月嫦的遭遇,忧心道:“玉儿那温吞性子,年纪又小,跟这一堆人怎么能处得好?她那好模样,好才情,嫁到这样的人家真是可惜了的。”
“不然又能如何?庶出的女儿,攀亲的时候人家都是打听好了的,稍微象样些的人家谁会愿意娶来做嫡妻?她娘又是那样子……”佟鹏暗暗咬了咬牙。
月婵心里翻了个个儿,自语道:“想来,庶出之子也是一样……”她手里攥着一方帕子,慢慢在手指上缠绕着,又松开,又胡乱揉成一团,心里烦躁起来。忽然,她下定决心一样,抬头望着佟鹏,叫了一声:“相公———”
“嗯?”佟鹏将手中的碗交到碧儿手里,回头探询地看着月婵,等着她说下去。
“如果,如果,天赐他,他,他不是……”月婵嗫嚅着,看着佟鹏温和而深沉的眸子,由不得又慌乱地住了口。
“不是你什么?”佟鹏警觉得追问。
“哦……”月婵手心里出了汗,长长呼了口气,摇了摇头,强自镇定下来,把就要冲口而出>>
的话咽了回去。“我是说,如果天赐不是我的孩子,是大奶奶生的,大概会好很多吧。”
“所以我说的那话,你又不依,你这人,还真是奇怪。”佟鹏无奈地笑了笑,“是不是又改主意了?”
“不说这个了”,月婵苍白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说道:“玉丫头的亲事,爷是不是让二姐姐也知道知道?毕竟母女连心,自己的亲闺女要定人家,做娘的都不能过问,心里该多难过……”
“她?!”佟鹏从鼻孔里冷哼一声:“你以为她那丑事真的瞒住了?恐怕早就有人已经传扬出去了!我还敢让她出面吗?人家知道居然是这样一个娘,那玉丫头别说是续弦,恐怕连给人做妾都没人要了!”
“她做出这样的事,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看见她。”冷冰冰地又加了一句。
月婵怵然而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