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的时候,佟鹏从庄子上回到了家里。()
见瞒不过去,月婵只得把天赐离家的事吞吞吐吐告诉了他。果然,勃然大怒。当然,不用费什么力气,就知道是君赐干的。
令几个小厮去把君赐拖了来,佟鹏冷笑道:“你倒是个手足情深的,真真是一点不顾及佟家的脸面了!今儿我也不打你,省得你母亲又拦着”,便喝命小厮,“把这无法无天的东西捆了,锁到柴房去,三天不准给饭吃。”
小厮们面面相觑,嘴里只是答应着,却只是磨磨蹭蹭着不动,眼睛只管瞅着月婵。
君赐惶惶然跪着,口内喊冤,“我做什么了?我不过是见大哥没心思吃晚饭,怕他饿着,让厨房弄了些吃的,又拿了壶酒送去给他解闷儿而已。至于他是怎么走的,我真真是毫不知情。。。”
佟鹏闻言更加恼怒,“你还强嘴,没有你给他打接应,他和那女子那么快就能无影无踪了?家里除了你,还有谁对这事知道得这么清楚?”一时气了起来,“来人,请出板子来!”
君赐刚要喊冤,帘外忽然传来一个娇娇弱弱的声音:“老爷息怒,都是奴婢干的,与二公子无干。老爷要罚,就罚奴婢一个人吧。”
屋里的人一时愕然。佟鹏隔着纱帘见一个女子正低头跪在阶下,便问碧儿:“这是谁?”
碧儿忙回道:“这是小厨房新来的厨娘,叫桐儿。”
“叫她进来说话。”佟鹏一撩袍子,回身坐下,从凤娇手里接过茶。
桐儿怯生生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瑟缩地说道:“二少爷吩咐我给大少爷送酒菜去,奴婢见风大雨大,灵风灵雨两个人守在廊上冻得直哆嗦,就自作主张也烫了一壶酒给他们俩,想着让他两人搪搪寒气。[]不曾想他们两人这么没酒量,堪堪的一小壶酒就醉了,大少爷就。。。都是奴婢该死,不关二少爷的事,请老爷责罚奴婢。。。”
佟鹏见她虽然怯怯弱弱,却口齿伶俐,话语温柔,那气恼倒减了几分,长呼一口气,说道:“起来吧。”
君赐揉了揉膝盖,嘴里嘟哝着“腿儿好麻”,便站了起来。
“谁说让你起来了?”佟鹏黑着脸喝道。
君赐起身到一半,吓得赶紧又跪了下去。
桐儿斜睇了他一眼,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慌忙用手掩口又低下头去。
因着这一声轻笑,屋子里的气氛便缓和了下来,月婵趁机笑道:“都起来吧,这丫头看着倒可怜见儿的,虽然有些过失,不过倒是个好心肠的孩子。”又对佟鹏道:“老爷也别急,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天赐就会回来。那姑娘到时候无非讹我们两个钱罢了。不撞南墙不回头,吃一堑长一智,让他栽个跟头也好。”
佟鹏沉默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见桐儿清清秀秀一张瓜子脸儿,细细的两道柳眉,黑白分明的一双杏眼灵动有神,便向月婵笑道:“这丫头在厨房里倒有些委屈了她,怎么不分在上房里?”
桐儿忙道:“奴婢没见过世面,笨手笨脚的,怕惹夫人生气。。。”
月婵瞧着佟鹏的神色,便笑道:“这样吧,君赐一向毛手毛脚,也不知道爱惜身体,这丫头就调到君赐房里去伺侯吧。”
佟鹏思忖了一下,道:“也好。”
君赐满脸是笑地暗地里冲桐儿做了个鬼脸,桐儿只作没看见。一时屋里人都散了,月婵便向佟鹏低声道:“怀宗和东莪的亲事,这就抓紧办了吧。[]女婿不是说宫里有传言,皇上竟病势沉重,半个月都未上朝了么?这万一。。。岂不是又要耽搁几年。”
佟鹏轻轻“嘘”了一声,道:“一应东西都是齐的,就只怀宗这孩子总是不得回家来。我瞧着他上次回来心事重重的样子,说起亲事也没看见他有什么笑模样,莫不是他对东莪并不太上心?”
月婵出了一会神,默然道:“这孩子,就只是这脾气就点阴阴的,猜不透他到底想些什么。咱们说的话他一概都应承下来,包括这亲事也是。如果他真的不太满意这亲事,倒委屈了东莪这丫头。。。”当下神色便有些黯然,“当初东莪的娘被遣回朝鲜国也走得匆忙,竟没机会让她们娘儿两个再见上一面,虽说不是亲生的,毕竟也是母女一场。。。”
佟鹏赶紧使个眼色止住她的话,屏退了丫头们,又踱到门前看了一看,方皱眉道:“一提起这事,我就忍不住要再说你几句,如若当初你对我言明,东莪这丫头竟是当今太后与多尔衮的私生之女,我断不会让你收留她在咱们家里。如今竟成了烫手的山芋,万一哪天不慎暴露了出去,真不知到时候会是什么情形。”边说边摇头叹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