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公子宇辰错愕地看见宅邸门前两排队伍一字排开,花蓉身着节日盛装,领着诸位家人管事,以大礼迎出。
“公子何需如此多礼?”宇公子见状,急忙伸手扶住花蓉双臂,上下仔细端详着这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实际上却智勇双全的小小少年,好奇道:“莫非公子已猜到在下来意?”
中午才见过面,他这么快过来做什么?
无非是唯恐她误解那青年一番好意,想要过来点破迷局,以消她心中怨忿罢了。
“啊,不离十吧。”这种事情前世经历多了,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来。花蓉倒也不避讳,微笑着掠过对方肩头,以眼神扫过大街上遥向此处张望过来的一众路人,愈发笑得笃定亲和,拱手道:“花容承蒙宇公子盛情款待,无以为报,还望公子不弃,与在下进屋一叙,也容得在下备以薄酒,聊表谢意。”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怎地,总觉得这少年有一种超乎常人的亲和力,与其相处,会让人感觉非常舒服。宇公子此次前来,原本就是想借机与花蓉单独谈谈,见他如此乖觉,心里十分喜欢,当即笑道:“公子请。”
花蓉粲然一笑,大方地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手往身前一比,豪爽道:“请!”
二人携手并肩往宅邸内走去。
花蓉在心中暗笑。
你以为为啥要跟迎接国家首脑似的这么大张旗鼓地出来迎接你?还不是为了在外人面前显摆显摆:瞧,我与族长家公子的关系多好啊,你们都看见了吧,得罪了我,往后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唷~
好吧,我承认这想法卑鄙无耻,可咱既不用这层关系来贪污受贿,又不用来走私毒品,咱只想用它来提高知名度,往后也好立足九寨造福百姓,建立在此基础之上,应该也算是‘情有可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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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蓉本想领着宇公子往客厅用膳。谁知对方却似乎没那个意思。简单丢下一句:“还不饿。”便敷衍了过去。
花蓉想了想。干脆将他领到三楼之上地一隅客房。从旁取了一副围棋过来。放在桌上。笑道:“我这里除了书卷史料。其实也没什么好玩地了。宇公子既然不饿。不如我们先对弈一局。如何?”
“……公子还会下围棋?”宇辰诧异地望着花蓉。又垂首望了望面前那纵横交错地围棋棋盘与旁边黑白分明地两罐棋子。止不住频频称赞道:“我朝围棋只盛行于宫廷贵族之间。一向是身份地位地重要象征。公子竟可随意玩赏。可见果然并非等闲之辈。”他说完。抿唇一笑。这才好整以暇地坐下来。诚然道:“幸好在下亦懂些皮毛。既然公子相邀。那在下就献丑了。”
“……”其实。花蓉是想和他说:来。我教你下‘五子棋’地。
可听他这一番话说完。她就觉得自己这句话实在是再也说不出口来了。只好抹了抹额际地冷汗。讪笑着跟着坐下来。心想:我这回可算是彻底完蛋了……
她前世在孤儿院无拘无束惯了,从小就跟男孩子厮混着长大,也看见过他们彼此对弈围棋,她曾经也好奇地跟着学过一段时间,可惜对此并不十分感兴趣,玩过那阵兴头也便罢了,从来没有真正去研习过,如今打鸭子上架,可不是苦煞了她这只‘三脚猫’?
也幸亏她到底见识过围棋的拾子手法及初始布局的一些套路,这才勉强硬撑着摆放下几着,只可惜功力疏浅,很快便觉得自己面对宇公子四面八方强大的攻势,眼前一片缭乱,几乎完全无可适从。
要不要……弃子投降?
她心中刚刚涌出这一念头,便被另一道更强烈的念头打压下去。
——绝不要!
花蓉心下暗自大吃一惊,心想不能吧,就凭自己这初学者水平,压根就不是宇公子的菜,竟然还敢冒出这么句话,实在是太猖獗了,比老鼠更……咦?
花蓉盯着棋盘,陡然觉得自己心中明晰,脑海中浮现出左上角某一交点位置,心底仿佛有某个声音在低声呢喃着:就是那里,就放那里,信我吧,没错。
她略一迟疑,心想,管他呢,死马当活马医呗,反正也没有什么比开局五分钟便弃子投降更丢脸的事儿了。
花蓉抿着唇,聚精会神地以中指、食指从棋灌中夹起一枚棋子,毅然放了下去。
倒是对方微微一愣,盯了棋局半晌,才由衷夸道:“好棋,真可谓点睛之笔啊,公子若再晚一步,只怕就要全盘崩溃了。”他说着,贴着花蓉落子下端放下一子。
于是棋局终于又得以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