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蓉拿出自己前世在民间歌舞团做领队的气势,对族长大人进行了长达半个多小时的精神洗脑,先从理性角度分析利弊,又从感性角度叹悟得失,最后甚至还跟做工作报告似的,习惯性地展望了一下未来生活经济发展趋势,说得那是口沫横飞、慷慨激昂,真是让人回肠九转,闻之落泪啊……
咳,好吧,我承认其实也还没到这么夸张的地步。
岂知族长大人竟丝毫不为之所动,他端坐桌前,优哉游哉地品着茶,从容应对道:“神使大人,话虽这么说……可毕竟‘掘土忌鬼神’的风俗信仰在我们九寨流传已久,一时间要强行改变,也怕是不妥当的。”
你这只可恶的老狐狸精!
花蓉一边在心底暗自咒骂,一边依然维持着满面笑容,进一步尝试着劝解道:“在下以前听过一则挺有意思的寓言故事,说是一口快要干涸的井底住着两只青蛙,其中一只面临困境,很渴望能有所改变,于是它努力尝试着,终于有一天奋力从井底跳了出来,离开井底,它看见外面绿意盎然,泉水叮咚,十分惬意,于是便回过头招呼它的同伴:喂,你也出来吧,外面可漂亮啦!
可是呢,它那只青蛙同伴比较墨守成规,不能适应环境的改变,于是回答它说:哎,算了吧,我在井底已经住习惯啦。
跳出来的青蛙一再苦苦相劝,可井底那只青蛙却始终拒绝,不久之后,井底水源干涸,那只墨守成规的青蛙便被活活渴死了。”
她讲这话隐喻为嘛,显而易见,她不信狡诈如他,会听不明白。
果不其然,族长大人细细品味了一番花蓉的寓言故事,眉头一皱,‘碰’地一声将茶碗放回桌面,阴沉道:“神使大人这是在要挟老朽啊!”
“岂敢岂敢,”哎,大爷,这怎么能算要挟呢?咱可是实话实说啊:“习俗毕竟也是人定的,况且九寨常年缺水,总不能一直牺牲无辜稚子祭祀龙神吧?”更何况你即使祭祀了龙神不一样等于白搭?
最后一句话迫于当前社会的封建习俗,花蓉没好往外说。
“哼。神使大人说地这是哪里话来。”俗话说‘姜还是老地辣’。这句话可真一点没说错:只见族长大人皮笑肉不笑地伸手捋了捋长髯。又换上一副‘和蔼可亲’地表情。道:“老朽听说。神使大人承包下来那六口枯井经再度动工开凿过后。其中有五口很快便能出水。真是可喜可贺啊……”
一句话。说得花蓉脑袋里‘嗡’地一声。登时腾起一股子青烟。
这只狡黠地老狐狸精。他知道了!
是了。开凿水井毕竟动作太大。所用劳工太多。他身为九寨族长。会知道这件事也在情理之中……花蓉不经意地颦眉。随即一转念又想到:知道了又怎样?现在我已经拿到六口井地所有权。经营水井地事情迟早都是要传出去地。倒不如借此机会坦言相告为妙。
于是她便将自己打算如何按桶收费计价及长期经营方针地策略部署原原本本地向族长大人转述了一遍。
族长大人听了。捋着长长地胡须。频频点头。悠然道:“是个好方法。嗯。神使大人很有谋略啊……修筑蓄水池这件事。老朽也不是不肯让步。只是。老朽家大业大。手下人未免娇纵懒惰。若不许以他们一些好处。难以成事啊……”
花蓉听了,气得真想跳起来指着鼻子骂他:臭老头,想要吃霸王餐你明说吧你,何必拐弯抹角的假他人之名!
想归想,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到底做不得。
花蓉闷不吭声地端起茶碗,气哼哼地喝了一大口,又沉默半晌,思前想后,终于有条件妥协道:“在下的最终目的是希望涉绝祭神惨案的根源,使九寨各家各户不再为缺水所困,而并不是一味牟取暴利,如果族长大人能协助在下做到这一点,从今往后,在下愿以每桶三文的低价提供大人井水。”
族长大人冷笑一声,道:“三文?神使大人可真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啊!九寨上上下下近千人,两百六十余户,我老了,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花蓉听得热血上冲,心想,说我会做生意?我能有你这老狐狸会做生意么?三文还嫌贵啊?得,不给你来点刺激的,怕是你还真能飞上天去了!
想到这里,她亦冷笑一声,垂眸不卑不亢道:“方才三位夫人在院子里的‘精彩表演’,好巧不巧在下从头到尾都欣赏到了……嗯,其中还曾多次以不太雅观的形容提及族长大人,那用词之精彩,比喻之绝妙,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我想,要是拿出去编纂成文,交给说书先生好生演绎一番,定当盛传为一段佳话……”她一边说,一边就悄悄拿眼角的余光琢磨族长那张渐渐泛青的老脸,心里那个爽啊,哈哈,可真是甭提多高兴了。
“你……”族长大人也气:说了缄口结舌绝不外传,刚刚在院子里才答应得好好的,怎么转过背这家伙竟又能给他变了个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