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约二十三、四年纪,生得容颜俊雅、皮肤白皙、气度从容,却俨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近而观之,甚是英气逼人。
花蓉却也认得。
这不正是那执法严正清明,背地里将人活埋的柟峥么!
她以为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谁知道竟然也会救人。
她望着他,心中百味翻腾,瞬息又想到:是了,这个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能冒世之大不讳做出此等举动,不是为我,完全是因为他心高气傲,气势阴狠,从不将旁人蜚短流长放在眼里的缘故。
可是……无论怎么说吧,自己总算不用‘身体力行’去为族长大人做人工呼吸了,上帝保佑。
花蓉就那么凝视着他,甚至忘记了手头上的动作。
直到他数次人工呼吸毕,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
花蓉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垂眸敛神,专注地继续替族长大人锤击心口。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柟峥面无表情地俯下身去,继续尽职尽责地为族长大人做着人工呼吸。
手下僵硬地躯体突然颤动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
“醒了!”花蓉欣喜地惊呼一声。这才总算松了口气。
旁边众人忙不迭一拥而上。又是揉搓又是捶打。将族长大人团团围住大献殷勤。
这时候杨大总管领着请来地大夫匆匆赶了回来。正好对病人展开进一步地治疗工作。
所有人突然间都好像忙碌起来。反而显得方才应急施救地花蓉与柟峥二人清闲了下来。
花蓉侧过脸。不客气地上下打量柟峥。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好从附近路过,看见杨大总管匆匆忙忙奔走而出,”他答得极为顺畅,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何不妥:“柟峥恐有变故,故顺道进来看看。”
“……”大兄弟,你这叫‘私闯民宅’知道伐?话说……大门紧闭,你小子打哪个叽里旮旯蹦出来的?
心里面虽然这么想着,可大抵不好往外说,无论如何,这个人的出现,使自己不用去面对那种尴尬的处境,也算是替她解了围。
柟峥自然没工夫去揣测花蓉的心思,他云淡风轻地抱拳一礼,道:“大事已了,柟峥公务缠身,不便奉陪,就此拜别。”说完,竟旁若无人一般转身大步离去。
花蓉深抿双唇,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说不清是钦佩还是怨忿的感情,她看见他走出院落,在门口稍一止步,侧过脸往旁边看了看,嘴角不经意浮泛出一抹讥讽的意味,嗤笑一声,绝尘而去。
他在看什么?
花蓉好奇地往院落中走去,却正好看见宇公子在几名侍从的簇拥下疾奔而来,看见她,便好像看见济世救人的观世音菩萨似的,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前来,双手紧扣住花蓉肩膀,焦急道:“我爹呢?他怎么样了?”
“呃,还好,已经抢救过来了……”花蓉下意识地扭头往后看了一眼,“这会儿大约已经清醒了,公子去看看也好。”说完,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迅速拽住他的手臂,追问道:“织缨妹妹呢?”
“她还在梳妆打扮,一会就来。”宇公子稍一顿足,挣脱花蓉的挟持,飞奔了进去。
花蓉独自站在空荡荡的院落里,霎时间有一种十分落寞的感觉。
杨大总管领着几名侍从出来,如实回禀道:“大人,我看族长这病来得突然,一时半会怕是起不来了,我已经将给宇公子与小姐的贺礼转托他们家内院管事,你看,我们接下来……是继续等呢,还是打道回府?”
花蓉愣了愣,总算反应过来,她深吸口气,无奈道:“算了,回去吧。”没想到那老头这么经不得‘恐吓’,竟一下子就倒下去了,她目的自是达到了,可惜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翻来覆去想想,整个过程害人害己,毫无意义。
想通这一层,她更是一刻都不愿再在他们宅院中停留片刻,转身便大步往门外走去。
谁知一脚还没来得及跨出门槛,眼前突然刀光闪烁,一柄冰寒锋锐的刀刃斜斜刺出,刀尖停留在距离她咽喉不及毫厘的地方。
花蓉整个人仿佛被人施了诅咒一般,霎时间僵硬得一动不敢乱动。
刀面流光潋滟,轻盈地翻了个转,漫不经心地挑起她的下颌。
虚掩的大门外,悠闲惬意地转出一名青年男子,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花蓉,又眉目轻转瞅了瞅她身后大气不敢出一口的众人,漠然道:“你们是什么人?”
拜托,不要抢人家台词啊,这句话该我问你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