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在距离眼珠极近的距离停下来。
花蓉下意识地闭眼,一动不敢乱动,她听见柟峥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许叫,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
花蓉睁开双眼凝视柟峥,眼中流露出几许无奈的神情。
柟峥缓缓松开捂住花蓉嘴唇的手,将针尖移到她的咽喉处,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若肯实话实说,我保证绝不伤害你。”
花蓉定定地注视了他片刻,悠悠垂下眼眸,轻声道:“你想知道什么?”说完,又似乎不忿地抬眼,嘲笑道:“有必要这样么?”
“有。”柟峥丝毫不受她挑衅所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侧坐在床榻旁,开始提问:“之前你跟卓寒钰说的那句:‘若落败,大可将此六人斩尽杀绝,又何必要放他们回来’,什么意思?”
花蓉从容地将双手叠放在小腹上,毫无愧疚般笑了笑,道:“字面上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话音未落,陡然感觉到冰冷的针尖蓦然抵上自己咽喉的肌肤,她识时务地住口,抬眼望向柟峥,眼神淡淡的,略带着挑衅的意味,仿佛在说:怎么,想听谎话么?
“……好吧,我换个问题问你,”柟峥忍了这口气,将手中银针略往后退出几分,想了想,认真道:“你对于卓寒钰之间的赌局,有几成把握?”
花蓉闻言,巧笑嫣然地眯起双眼,笃定道:“九成。”
“九成?”柟峥愕然。
“凡事有个万一,我若自称十成十,那话未免说得太满,你也未必相信。”花蓉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据理分析道:“这几日我每天与其对弈,对此人的棋艺水平已经了如指掌。卓寒钰棋艺虽然出众,可比我多年浸淫功力深厚还是要略逊一筹——为了不让他发觉,我每天与其对弈,故意装出与其实力相当难分高下的样子,不至于令其疑惑戒备,这样一来,我便有十足的把握能在赌局中赢他。”
柟峥望着花蓉地眼神闪了闪。带着几分赞许。又夹杂着几分猜疑。凝视着她地眼眸。一刻也不肯放松。
他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花蓉又怎会看不出他地顾忌?只是……她自清白坦荡。又何惧他心怀叵测地迂回试探?
花蓉目不转睛。坦然与其对视。瞳眸中一片清澈透明。仿佛一泓晶亮莹碧地天然湖泊。雪玉翡翠般高贵通透。让人不敢有丝毫亵渎。
最终。柟峥收回银针。点了点头。用音量很轻。却十分笃定地语调慎重道:“我相信你。”
三秒之后。两人不约而同一起笑了起来。紧张地气氛一扫而空。感觉上仿佛连空气都一下子舒缓了许多。
谁知好景不长。柟峥笑则笑矣。却很快又说出一句让花蓉想一头碰死地话来:“来吧。我答应过替你包扎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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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了,我没事,真的,真的,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好……
花蓉慌张张双手齐摆,一颗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极力劝止道:“天色不早了,大人请回吧,我,我,这些事情,我自己可以做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颊绯红,一副小女孩单纯可爱的模样,让人更是心生怜悯。柟峥本是个言出必行之人,也耐不住她一再恳求,想了想,只好点头答应道:“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花蓉忙不迭点头答应。
柟峥笑了笑,转身从窗户一跃而出,矫捷的身形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啊!糟了!”花蓉这才想起,她本来是要拿金条贿赂柟峥,再拜托他帮她弄一瓶那种无色无味却能暂时性改变肤质的药膏,谁知说话说着说着竟然就忘记了……花蓉懊悔不已地伸手直拍脑袋,后悔莫及道:“笨死了,笨死了!你这颗猪头,我敲死你……”
咳咳,她这时候貌似已经忘记了‘这颗猪头’就长在她自己脑袋上……
汗颜。
她自己将自己的‘小猪脑袋’‘咚咚咚’敲打了一通,又不安分地想到,这么满满一盒金条搁外面实在太引人耳目了,还是要先放回原处藏起来,等明天柟峥再来的时候再说,方才妥当。
于是又再次试图爬下床去……
“痛!”谁知刚一动脚,即刻痛得大滴大滴的泪珠儿直往外淌。
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花蓉一边摸出手绢拭去泪滴,一边暗自安慰自己:我去放了盒子就回来,今天就再也不下床了。
这么想着,便又强忍着锥心彻骨般的疼痛下了床,缓慢地扶着旁边的实木家具一步一步往前挪去,好不容易才将那银质镶缠枝菱花戏蝶图样小锦盒重新放回了原处。
松了口气,刚想返回床上,却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咚咚咚。
“谁?”虽然这里距离门口很近,可是……花蓉犯懒地嚷了一句:“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明天早上再来吧。”
谁知门外那人根本不听,继续敲门,声音渐渐急促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花蓉无可奈何地翻了翻白眼,叹道:“来了来了,什么事啊,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