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冷月寒塘。
在这冬月时节,又是入了深夜,水塘的周边,自然而然的结了一层薄薄的冷霜。
倒是那水塘的中央,仍是银光粼粼,将那天上的圆月,倒映得特别大,比别处所看到的都要瑰丽柔白!
水上亭台中,张潮虎半躺在那冰冷生硬的石板凳上,背靠着柱子,一手倚着栏杆,另一只手夹着根卷烟,口中正忙着吞云吐雾!
一个个烟圈飘起,似要将那天上挂着的圆月,落入圈套。
忽而,水面的粼波荡漾得有些急促,不是水下有东西,而是风,有些急了。
一片修长翠绿的竹叶,乘着冷风自远处而来,在空中打了几个转之后,在一个极不寻常的轨迹下,飘入了亭台。
张潮虎稍稍坐直了身子,随手掐灭了手中的烟屁股,颇为不耐烦地道“我已经等了你一个时辰。”
亭台里,凭空多了位形貌柔美,青衣飘飘,大袖飘摇的青年男子,一双半含秋水的柳叶眼,总能带出淡淡的邪魅,不是那祝无心,又是谁?
祝无心一边往石桌上摆放出翠玉酒具,一边不急不忙地说道“好友,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怎么好像是我的不对?要知道,我可是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了一刻钟!”
鼻子嗅到了酒味的张潮虎,眼神中顿时流露出了熠熠神采,他大笑道“当然是你的不对,我重义气,给你忙活这么一摊子烂事,不仅有苦劳,更有功劳!你就应该一大早过来,大摆筵席,好好款待我才是!”
“得了,别忙活了!还用什么杯子啊?”
说罢,张潮虎便身形一闪,从祝无心手中夺过了翠玉酒壶,昂首便是琼浆入喉,大呼畅快!
“好喝吗?”
“还行,反正你也只会酿一种酒!”
好友寒暄,看似如常。然而,骤然间,祝无心却气势暴涨,一手掐住了张潮虎的脖子,亭台中落叶蹁跹,隐隐成奥妙领域!任由那身法极好之人,如何雷光烁烁,都丝毫无法挣脱!
祝无心杀机尽显眼眸,语气极阴狠“你还有脸和我谈功劳?”
张潮虎如今更像是一只被人掐住了后脖颈的小猫,任凭挣扎亦是徒劳,只得求饶道“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那条蛟龙又不是我杀的,我有留手的!只不过,我当时可是请了一尊雷部正神下来啊!事后,总得缓几口气吧?”
忽而,张潮虎脸色一沉,再现一眼双瞳的异样,领域轰然踏破。他像换了个人似的,一手打掉祝无心的手,冷笑道“演戏演过了,这件事还真不怪我,我怀疑你家那位大爷,开始觉醒了!”
祝无心倒是毫不在意,将手缩回袖子里,负在身后,淡然笑道“这个我知道,问题不大,亦早有预料!单凭三卷《太阴玄经》又怎能尽善尽美呢?”
张潮虎揉了揉眼,恢复了原有的样子,歪着脖子斜睨祝无心道“哦?那我倒想知道,他现在是姓徐,还是姓陈呢?”
祝无心摇了摇头,笑意渐浓,“他谁也不是,这才有意思!我想让他是谁,他就会是谁!”
“哈哈哈哈……”张潮虎狂笑数声,回身坐回长条的石板凳上,一只脚踩放在其上,坐姿豪爽!
“那他,还真是可悲啊!不过也是他活该,上辈子欠下这么多债,活该他这辈子逃不出你手心!”
祝无心笑意骤凝,语气更甚寒冰,“你可怜他?所以,不惜和姓李的那小子结拜?这么大一份机缘,他留得住吗?”
张潮虎又给自己的嘴里衔了根卷烟,烟雾缭绕下,表情几度变化,似有往事难以言说。
又一口浊气呼出之后,张潮虎嗤笑道“我可怜他?我当年修炼五狱成仙,就差那么一步,差那么一点,就可以证明,这条被荒废了五千年的大道,是可行的!结果,他的女人,拉起了好大一帮队伍,把我分尸在了无涯之海,我可怜他?”
“谁可怜你我呢?”
继而,张潮虎又重新点上了一根烟,续说道“说来有趣,要不是当年我给那个女人下了死咒,他也不会狠心到可以挖掉你的妖丹吧?割头换颈的结义兄弟啊!为了个女人,做这种事情?我真的是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