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汤盈视为邪魔化身的李卫真回来了,而且手里还捧着一碗东西。
李卫真先把手里的碗给放到桌,然后走到床边,把想要重新躲回被子里的汤盈给拽了下床。
汤盈的力气远不如李卫真,反抗亦是无用,只能被握住手腕,一路给带到圆桌旁。
当然,过程中汤盈少不了会叫骂几声,但李卫真权当是耳旁风。
直到二人皆停下脚步时,李卫真先用手指碰了碰汤盈的掌心,继而便是额头,然后才煞有介事地说道:“手心发冷,额头发热,你是受惊过度,导致气血紊乱,头疼犯晕。”
紧接着,李卫真用手指戳着自己的心口位置,续道:“说得明白一些,就是在我们心脏这一片,是环绕着一些类似王冠的脉络的,称之为冠脉。现在你的冠脉它收缩了,继而能够供给周天运转的血气就少了。”
“你身体的其它地方自然也开始出现问题了,最直接的是,你无法控制你的神魂,而它替你做了主。在本就血气衰退的情况下,又抽调了远超平常流量的血气,流通于你的脑户、神庭……等等重要窍穴中,可谓是不断有大军过境!”
“可时间一长,这就成了严重的内耗,经络就像是一条河道,无论多宽阔,终究是有它承受水流之极限的。明知现在已经发起大水,在它决堤之前,我们最好尽早应对!”
李卫真说得那是一套一套的,为了降低理解的难度,还大量运用了生动的比喻。
可即便是这样,汤盈依旧是听得一愣一愣,待反应过来后,还嗤之以鼻道:“你拐弯抹角地说我有病是吧?本姑娘好歹是金鼎门新一代的杰出弟子,哪能这么弱不禁风?”
“哦,我懂了!你背这么一大段书,假装关心我,是想骗我喝下这毒药?”
李卫真二话不说,当着汤盈的面,端起桌那碗汤药便送入口中,喝下一小口后,淡然道:“这是金蝉血参汤,是赤参一类的奇珍,药性本纯阳猛烈,一旦误食,即刻烈火焚心。但株龄逾百年后的金蝉血参属性却渐变温和养心,我这一株在采摘前已显山精品相,在山中少说已生长了五百年。”
“这株血参,是我师妹不知冒何等风险采摘下,又借我师兄之手转交与我的礼物。今晚我念及对你确有冒犯,你的病也因我而起。才让小叙借用茶室内的炭炉,以酒水煎制此参汤,好痊愈你心府冠脉紧缩之疾,降下你颅内气血涌乱之症。”
“如果你不领情,也没什么。但请你记住,我端来这一碗参汤,我对不起的那个人不是你,是我师妹!你喝与不喝都不用说谢谢,我受不起!”
听完李卫真这番肺腑之言,汤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觉得自己下山之后一直自诩江湖儿女,但此刻却好像有些矫情了。
金蝉血参这种珍稀灵药,以汤盈那贵为皇族的出身来说,并不陌生。但也仅限于见识过,而未曾享用过。
毕竟,汤盈还很年轻,一般无需服用这种养护心脉,延年益寿的灵药。
这种参的根茎外皮是金色的,可一旦割开参衣,就可以见到鲜活的“血肉”,流出殷红的血液。即便出土后密封存放百年,依旧如此。也是大商皇室宝库中,被列为最高级别的一类赤参,数量极为有限。
小时候,汤盈曾见她父皇服用过这金蝉血参汤。过后她还很高兴,因为她父皇又能神采飞扬地与她一同乘船游湖了。同时也不解一同出游的皇兄,为何郁郁寡欢,心事重重。
直到三年后,她父皇因心力交瘁,而倒在御书房时,她才多少理解到皇兄当时的心情。
皇宫里最好的灵药,也只能延寿一时,那是留给最后筹谋的机会。
当然,汤盈现在的情况,与她父皇是截然不同的,她喝下这碗汤,不存在任何的后顾之忧。只是睹物而思人,难免搅动愁肠罢了!
但不管怎样,汤盈不再抗拒这碗里的红汤,直接从李卫真手里接过后,便一饮而尽,没有半滴浪费。
过后,即便李卫真已经强调过不必言谢,但汤盈还是小小声地说了一句,“谢啦!”
声音如蚊子般飞过,在这静谧的房间里,二人距离不足半步,仍算尤为清晰。
李卫真抿了抿嘴,似笑非笑,干脆伸了个懒腰,似卸下了一件包袱了那般,若无其事地道:“你现在回去,一定可以睡个好觉了!我也是时候该办正事,就不送了!”
喝过参汤后的汤盈只觉得浑身轻松舒泰,连带着心情都舒畅了不少,反倒是不急着走了,好奇问道:“深更半夜,你还有什么正事要办?是修炼吗?对了,你修的是哪家玄功?”
李卫真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对着汤盈摇起一根手指道:“对你稍微好点,你就犯错误!出门在外,除非别人主动提及出身,不然哪怕已经是朋友之谊,你开口打听他人的修行底细,都是一件很冒犯的事情,晓得不?”
“现在已是子时,正所谓一刻值千金,来到这天南第一青楼,最大的正事,当然是喝花酒啦!”
原本已觉舒心的汤盈,一听到李卫真正打算出去寻花问柳,没来由的又感心烦意乱,跺脚叉腰道:“下流!”
李卫真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笑容玩味,似在表达:你管得着吗?
随即,李卫真便大步流星地转身走出房门,急忙要去重温当年的年少风流了!
然而,当李卫真即将走到玄关之际,身后却传来急促的人声。
“你等等,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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