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就在这含烟阁中,兴许只要那汤盈一醒过来,李卫真就会有当场走火入魔的风险。
故而,此心血来潮的想法,只得是作罢。
出浴后,天色已然大亮,为旭日初升之时。
换过一身清雅白袍的李卫真,正要回到卧室,看点杂学书籍,以消磨光阴。
却不料,在这一大清早,竟听得玄关处有铃声响起。
皆因在最外边的房门,有一机关,只要按下去,里边的人就能听到动静,继而可以选择开门让外边的人进来。
只是这等时辰,便是有人特意送来早膳,也有些过于早了。
虽说有疑心,但李卫真还是亲自去开了门。
结果这一开门,真是天大的意外!
“李师弟,好久不见!”
“呃,谭公子?哦……谭城主请进!”
眼前,能使得李卫真形露窘迫,言辞不定的来人,不是哪位,正是这凤仪阁幕后的大东家,浮南城城主-谭克文!
谭克文直径走入客厅,寻一位置坐下后,方才颔首笑道:“浮南城为我治下,这凤仪阁又是我谭家产业。你既然出现在这,便是客人,我来拜会,你不必意外,更无需多礼!”
李卫真点头回应道:“话虽如此,我还是应该要去沏壶茶来。”
谭克文摇了摇头,止住了李卫真要去往茶室的步伐,他淡然说道:“你我往日并无交情,那些客套的虚伪,能免则免,我坐下聊几句就走,你也坐吧!”
李卫真能感受到,谭克文的言行实属坦诚,并无刻意显摆姿态。但或许是因为这人久居位,即便他自认已是平常心,可还是会给人一种难以接近,难以相处的感觉。
所以下意识,李卫真选择与谭克文对坐,中间隔着一整张桌子。
这对彼此来说,都是一个相对舒服的谈话距离。
仍是谭克文先开口道:“虽说,你我确无交情可言。但太一门毕竟对本城有过援助之举,而贵派在龙鼓湾阻击海外散修的战事,不仅出师大义,更是间接为本城分了忧。”
“这份情,别人可能不当回事,但我身在其位,看得很重!”
“所以我称呼你一声师弟,完全是处于对你师门的敬重!哪怕时过境迁,也愿视你为同道!”
谭克文如今身为城主,看事情自然会更全面。
近年来,太一门有过的两次大举动,一是派遣弟子下山参与屠龙一役,直接关乎浮南城的生死存亡。
二是看似与浮南城无关的龙鼓湾战役,却同样意义深远。因为浮南城一直视海贸易为重要的经济支柱,海外散修自然就是心腹大患。
一旦那些海外散修能肆无忌惮地从龙鼓湾登陆,一路劫掠成灾,生成气候,就断然不可能放过浮南城这座富庶的临海大城。
届时从海陆同时夹攻,即便能最终守住,恐怕也是惨胜!而一旦失守,更会是波及整个天南境的灾劫!
虽说龙鼓湾战役发展到最后,可谓是战果惨然,无论是双方都没有赢家。但目的是达到了,就是打压下了海外散修势力的气焰,为海岸线后的大地,换来了短暂的和平。
然而讽刺的是,太一门人一次又一次的牺牲,给这方天地换取和平,可当太一门遭遇灭门之难时,可有外人伸出过援手?
所以,李卫真并没把谭克文的话太放在心,很多时候,人情和利益根本没法在一杆秤放平。
况且,谭克文既是大权在握的城主,又是富甲一方的商人,李卫真断然不相信这么一位大忙人,一大早来,是跟自己这么一位落难之人,谈报恩的。
故而,心境渐入止水的李卫真,不悲不喜道:“难得谭城主对敝派如此青睐,在下替师门,先行谢过了!”
“只可惜,往事已成追忆,挂念也只是徒添感慨!不知谭城主今日主动与在下会晤,意欲何为呢?”
谭克文凝视着李卫真,面无表情道:“难道,不是你逼我现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