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原本因为无根天芯而依旧保存的星云世界,再次齐齐爆炸开来。而这一次,巨大的灵力碾过全身经络,她甚至感不到丝毫痛楚。
……因为最痛的,是心啊。
金环爆闪的时候,她终于见到那人正视过来。从他充满莫名神光的琥珀色眼珠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次……才是真的玉石俱焚呢。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啪——”那一声轻微的爆破之音。却不亚于晨钟暮鼓,响彻在她心头。
终于打中了。结结实实、毫无花哨。
或许是因为自负,那人连躲闪一下都没有。
金光肆无忌惮的撕扯着那人身上的灵力时,她的神念已经有些模糊。体内灵力暴的碾过经络,带起大片鲜血。经络也纷纷爆裂开来,细碎的血管,沉默的血液,沸腾了。
大片大片的鲜血从身体各处涌出。全身每一个毛孔,都不例外。
她看到那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惊疑和惋惜。……惋惜?
她不在乎。
她只是将自己要做的事情,做了。
这就足够了。……拼却这条性命,我心,已矣。
至于后来的一切,如果她看不到听不到感觉不到,任它再怎么曲折生动也好,于她……又有什么关系?
在那一片耀眼的金光中,那满身血污的女子,却扬起了恬静的笑容。
………………
一盏茶的时间,凡人可以静下心,品茗话闲;在天界,则可以结束一场战斗,管他再惊心动魄也好。
在泠叶城往北的尽头,那棵不知多少树龄的歪脖子枣树前,除了地上还遗留的斑斑血迹,和三丈见方的因剧烈爆炸留下的乌黑焦坑,却是什么也没留下。
一个身穿深蓝劲装的青年望着那焦坑,长叹一口气。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细细的呜咽,他沉默半晌,张口正想说什么,却不料喉咙一热,一丝腥味从口中泛出,“咳——咳——”
“你——没事吧?伤得重不重?”身后那女子听到他的动静,赶紧跑了过来。看着他嘴角溢出的血丝,她手忙脚乱的掏出一方雪白丝帕,小心为他拭去。
他转眼望着她,见她一张小脸苍白,方才跑的急,连泪珠都未及的擦去,却仍然小心的为他拭去嘴角的鲜血。他心中一动,抬起大手,为她擦去眼角的泪花,只是动作却很是轻柔。
“我不碍事。”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转眼看了看先前那少女对着垂泪的地方,那里犹自撒着一片焦黑的龙骨,心中也颇为沉痛。“——你,要不要带上你二叔的……”
“嗯。”她大大的眼睛一眨,泪水又滚落下来。只是她紧紧抿着唇,不敢多说话。因为,她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失声痛哭。
那青年叹口气,终于将她揽在胸前。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盯着那焦坑之处,心中犹自积郁。林皓白……好歹还留着尸身……只是那个女子……却就这样烟消云散,连一丝痕迹都不复存在了。
他见那焦坑一圈一圈,最深之处,竟然已经深入到丈许,里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烬。她的尸骨……就化成了这些尘埃吧?
这一场大战,来的蹊跷,结束的,更是诡异。
原本以为早已沉睡的接引天王居然醒来。
而无法动弹的督天者,也终于忍不住,穴了手。
只是这些大人物的战争,为什么要累及他们这些无力回天的旁人?
呼……他长叹一口气。
不过,现在……却是说什么也没用了。
该死的不该死的,都轮不到他孟无欢来说三道四。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他在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来,眼睛一转,正待说什么。
只是……
——咦?那是什么?
他骤然挑起了眉,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深坑最底处。那里……没错又是一道金色光芒闪过。他心中一下子激动起来,将林姝雅轻轻推开,朝那深坑一拂衣袖,就见那里面,正摆着小小巧巧一枚……金色蛇蛋?
“那是——?”林姝雅也注意过来,拧起秀气的眉毛,“是虚影吗?”
他这才注意到那金色蛇蛋淡若虚影,神念一探之下,甚至连丝毫生命特征也无
衣袖再次一拂,那金色蛇蛋慢慢漂浮起来,终于落入他手中。
可是掌中轻如飘羽的触感,却让他的心又落了下去。
“这大概是云紫姐姐的尸骨吧?”林姝雅叹口气,想了想,拿出一个玉盒,“总算是相识一场……放这里面吧。”
孟无欢一怔,神色莫名,却仍旧依言,将那金色虚影蛇蛋小心的放了进去。他出了一会子神,再回神时,才看到林姝雅正将林皓白的尸骨收敛起来。
“我们这就上峰吧。待修养好了,你就和我回如意天。”他望着那和俏生生的白衣少女,终于许下了一生的约定。
………………
泠叶城外大片青碧绿草,一如既往的茂盛生长。每当有远方的风吹来,那片片绿草就发出哗哗的声响,宁静而恬淡。日阴季的最后一天,烟霞淡淡。只是随着日阴季的结束,日阳季的开始,泠叶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只有那位于北面上峰的路外,一棵歪脖子枣树,依然静静的,看着这一切。<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