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兰在“巴洛克”酒吧里喝得不省人事,被老板看见了,叫来林泽带她回住的房子休息。林泽一接到电话就赶来了,看见美兰这个样子不用猜,一定又是为了孟梓非。
爱入骨髓与病入膏肓无异,林泽三番五次劝美兰不要再自欺欺人折磨自己,在孟梓非眼里,她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酒吧女,如何能与她在林泽心里的位置相提并论?
美兰醒来看见林泽坐在床边,心里不大舒坦,却也不好说什么。她起身喝了一口床头柜上杯子里的水。
“这水隔了夜,喝这杯吧。”林泽将新倒的开水递给美兰,温言软语间尽是怜惜。起初他也不会喜欢美兰这样的女子,但当他知道了她全部的故事,竟然有了想关爱她保护她的欲望。
美兰认为,毕竟三观存在的意义就是等待着被随时摧毁和重建,她还是拾起那只杯子,喝下了垢渍沉絮的隔夜水。
“美兰!”林泽气得把杯子掀了,透明的白开水没有气味,溅在被单和美兰的头发上,“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美兰拾起落在地上随着杯子一起被摔碎了的目光,斜视着林泽,眼睛里毫无生气,如同死人一般。
“很奇怪吗?你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我这样,早就应该习惯了吧?觉得我很可怜是吗?觉得我很可悲是吗?林泽,我拜托你!不要一直以为你是在对我好,其实人用尽各种方式表达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同情,往往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更需要被同情!”
“你是说,我需要被同情是吗?你现在的样子,和尸体有什么两样?!”林泽莫名觉得好笑,许多次他都情愿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美兰。
“呵呵,尸体已经死了,可惜我还活着。”美兰自嘲一笑,她不是尸体,或者连尸体都不如吧?尸体至少能得到活着人的畏忌,可她只能得到孟梓非手里一叠红色的纸钞,还有一串轻飘飘的手机号码。
“既然选择活着,就活得像个样子!”林泽抓起美兰的双肩疯狂地摇着,近乎失去了耐心与理智。
美兰何尝不明白林泽的好意,只怪那颗走火入魔的心早已经不属于她自己的魂魄。试问有哪一个女人,从单薄如纸的青春到厚茧累累的适婚之年,悉数被同一个男人蹉跎竟还无怨无悔……
这一切却被孟梓非手里的那叠纸钞打败了。
那一晚之后,美兰就变了,她说她就是现实,就是爱孟梓非拥有的一切!这便是孟梓非想要的结果,他只把她当作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卑贱的戏子。
既然如此,她便就做一个戏子,她便就随了那份卑贱。
“林泽,我想见孟梓非,你能帮我吗?”林泽实在难以驳回美兰那双令人怜悯的眼神,他已经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林泽拨通了李哲的电话,他想无论如何,他都应该让孟梓非知道关于美兰的所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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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别墅。
孟辰光坐在客厅里,等陈雅芙换好衣服正要出门,这是一个周末,他要还上之前欠夫人的结婚纪念日。
陈雅芙平日里就卖乖娇人,近日来更是百般黏着孟辰光陪她去玩,就连九月的教师节她都没有放过。
“辰光,这身衣服合不合适?”
陈雅芙挑了一件正红色的裙子,在孟辰光前摆弄起来,她化了年轻时的妆容,还染了一头栗色的头发,令他不禁想起二十一年前的这个季节。
也是一个秋天,孟辰光想起那天,陈雅芙和付奕蓉,这两个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女人,一个教会他爱,一个陪他成长。但在那一天,哭声和骂声将所有一切都重新归零。
梓非说得没有错,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去看望过奕蓉,其实除了恨,还有内心深切的畏惧,因为他不敢去见这个女人,他害怕去面对她,也害怕去面对一直以来的自责与悔恨。
他的手心还能感觉到灼烈的疼痛,那是四年前打在孟梓非脸上的一耳光,也许他比孟梓非还刻骨铭心——
“你不敢见我妈,因为你内心充满了恐惧!你害怕看见我妈苍老的样子,看见她你会想起年轻时的记忆,在那场婚姻里是你背叛了她!”
孟辰光想得出神,忘记了回应陈雅芙的话。
“辰光?”她轻轻拍了拍孟辰光的肩膀。
“雅芙,我想去一个地方。”在今天这个日子提出去那样的地方或许有些扫兴,但他知道雅芙会体谅他的心思。
“什么地方?”
“孟家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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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宛拨了一下午美兰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她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害怕美兰姐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
晚上,她来到孟梓非的房间,鼓足勇气敲他的门。
开门的不是董事长,竟然是小唐。
“夏小姐,你找少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