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在网上公布的个人档案里写她出生在上海宝山区,父母都是高校老师,她是家中独女,从小娇生惯养。
可事实呢?事实恰好相反。
她档案是成名之后伪造的,里头除了三围和年龄相对真实一点之外,其余都是假的。连她的名字也是。
陶然的真实出生地是在陕北一个山里的小县上,家里条件很差,父母也不是什么高级知识分子,母亲甚至是文盲,大字不识一个,在家务农拾掇孩子。父亲常年在外打工。
她在家里也不是独女,上面有个比她大了十多岁的姐姐,下面还有个弟弟,弟弟比她整整要小一圈,所以陶然就属于中间那个。
一般中间那个孩子都不讨喜。
只是经不住陶然长了一张漂亮脸蛋,七八岁的时候扎着两根小辫子,一起玩儿的丫头们脸上都是被山风吹糙的印子,鼻涕邋遢,只有陶然生得白白净净。那粉雕玉琢的模样站山沟沟那群荒孩子里头实在显得扎眼。
村子里的人有时候就会跟她开玩笑:“老陶家那丫头,就你这模样将来得去电视上当大明星。”
“真的呀?”
“是呢,电视里的人会到处选演员,说不定哪天就选上你进城了。”
久而久之陶然也开始觉得自己跟村口那些成天爬树玩泥巴的孩子们不一样,她将来肯定不属于这道山沟,她会上电视,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这个信念就开始在她小小的心里扎根发芽,时间一久她便开始清高心浮起来,总觉得自己漂亮,自己以后是有大出息的料,可长到十七岁也没人来山沟沟里选演员。
她的明星梦却在少女花一样的年纪中日益发酵,最后干脆书本一丢,偷了家里一点钱只身来到云凌。
第一年艺校没考上。
在山沟子里她还有优越感。梳着辫子穿着旧(www.hao8.net)花袄,光光往那一站就感觉能够美过山里的流水白云。
可到了云凌就显然不行了。第一轮面试就被刷了下来。浑身上下乡味浓郁,开口还是一股子陕北口音,面试老师也很直白地告诉她不适合走演员这条路,故事至此应该就完了,可陶然偏还要强好胜。
当不上大明星怎么回去见父老乡亲?
她一咬牙干脆就在云凌住了下来,打工兼职读夜校,熬了一年,第二年索性直接报考了电影学院。
结果还真是天有神助,里面那个面试主考官刚好是她老乡,加之经过一年大城市浸染,陶然身上的乡味褪了不少,只剩下那年纪该有的清纯干净,又苦练过普通话,所以马尾一束,站在面试官面前的农村丫头看着特别赏心悦目,倒比旁边几个大城市姑娘显得更为生动有可塑性。
陶然就那么脱颖而出,成功进了电影学院。
三年大学生活,虽没有大红大但也算顺风顺水。
毕业后没多久就遇到了关略,命中第一个贵人,也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让她一夜之间成了炙手可热的新星,后面演艺事业自然一路飙升,短短一年多时间“雾菲”这两个字红透了整个华语影视圈。
或许就是得来的太容易吧,容易到她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她理所当然要吃“演员”这碗饭,理所当然要大红大更理所当然要这么一直顺畅下去。
直到沈春光出现,直到她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最后因一场阴差阳错的玩笑话而被关略摘了子宫。围讽页划。
不仅身体垮了,连她这些年得来的演艺事业也一夕坍塌。
经纪人冷言讽语,苏梵那边催着要违约金,她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一夜之间就成了颗弃子。
住院的这大半个月,关略那边的冷落就不用说了,多的还有其余人的刻薄尖酸,人情冷暖生生就把她给逼到了极端,所以住院期间陶然想的不是好好养身体,而是出院之后该怎么报复打击。
不过想归想,夜里诅咒似地也要把害她的人一刀戳死,可她也是有心无胆,或者就算有胆也没本事去实施。
直到有天有人给她打电话
“对方应该用了变声软件,所以我听不出是男是女,也不清楚对方的身份,第一次通电话,对方说是沈春光那个贱人勾引你,摘子宫这个主意也是她出的,对…妖言惑众…对方当时就用了这四个字…我相信,我以前演过这样的角色,戏里的男主角被贱人迷了心窍,贱人几句话他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所以我恨,恨你绝情,更恨沈春光那个贱人从中捣鬼…对方就在电话里问我想不想出这口恶气,我当然想,对方就说他能帮我,我还问他为什么愿意帮我,他的回答很明确,他说他也看沈春光那贱人不爽,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我一心只想报复,也没管那么多,就问该怎么做,他说很简单,我只需要想办法把那贱人骗出来,其余的都交给他来办”
雾菲的声音断断续续,一开始还有些战栗的哭音,讲到后面就越来越连贯了。
别墅里静得可怕,在场所有人都在竖起耳朵听她陈述。
这个可怕的女人,可怕的妒忌心和报复心。
“然后呢?”关略的手依旧(www.hao8.net)摸在枪把上。
雾菲大概也清楚事情远没她想得那么简单了,吓了一场哭了一场,这会儿回过神来,渐渐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