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烦,唐惊程怀孕了,医生交代吃住都得注意。”
虞欢喜像是一根刺卡在喉咙口,笑容蔫儿了,嘴角抽了两下,随后一脸大写的懵逼。
“你刚说什么?惊程怀孕了?”
关略点头,转而将唐惊程面前小半杯普洱倒进了垃圾桶:“上午刚去查的,怀孕两周。”
“天哪!”虞欢喜完全不敢相信,前段时间在庆功宴上见到她不说刚从外地回来吗,怎么这才一会儿功夫就怀上了?
“你的?”虞欢喜脱口而出。
“什么?”
“她肚子里怀的,你的…?”
“”关略一脸黑线,“难不成她还有其他男人?”
虞欢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救:“抱歉我就是一时激动,太不可思议了。这简直”语无伦次。
难怪刚才他不准唐惊程吃火锅,也不准她出去工作。
“恭喜!”这话虞欢喜是对着唐惊程说的,唐惊程却嘴角抽抽,一脸的不乐意。
正好关略有个电话进来,他比了个手势出去,雅间里只剩下虞欢喜和唐惊程两个人。
“天哪天哪!”虞欢喜在关略面前绷紧的神经瞬间送下来,起身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挂在桌面上,伸手要过去捞唐惊程,龇牙咧嘴:“你跟他。真到这份上了?”
“什么份上?”
“就是…”虞欢喜一时也组织不出语言来表达自己心里的意思。
算了上床是肯定不用说了,当年杨曦一案那男人站在证人席上细数与唐惊程的一夜风流,台下几十人听着,媒体也曝了光,谁都知道这两人早就已经欲海翻腾过,而且按照当时关略的描述这两人某方面似乎还特别和谐,只是三年前闹得轰轰烈烈,最终也没个结果,三年后却突然又走到了一起,还有了孩子。
虞欢喜感觉这根本就像是书里的故事。
“就是什么?”
“就是…你真准备跟他结婚生子?”
想来想去虞欢喜也就想到了“结婚生子”这四个字。
唐惊程嘴角抽了一下:“你答对了一半!”
“”
“哪一半?”
“后面一半,生子!”既然孩子有了她肯定会生下来,“只是结婚…”
“你不打算跟他结婚?还是他不打算负责到底?”虞欢喜这八卦的性格还是跟三年一模一样,唐惊程苦笑,摇头,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话啊,傻丫头这事可不是开玩笑,孩子都有了他得给个名分,总不能让你这么不明不白地生下来!”虞欢喜似乎比唐惊程还要急,只是硕大的肚子站着有些累,她又坐回沙发。
唐惊程低头咬着插在酸奶盒里的吸管。
刚才从医院出来后她说渴,又饿,胃里泛酸还吐了一回,关略便半路下车去超市,说给她先买点吃的垫肚子,可转一圈就捧了一大板益生菌酸奶回来。
“原味,我看过保质期了,很新鲜。你先喝两盒顶饥吧,其他我看好像你都不能吃!”
唐惊程不过就怀个孩子,到关略那就成了万千忌口。
都快被他气死了,酸奶顶毛线个饥,可没辙,有得吃总比饿死强。
唐惊程气鼓鼓地站路边一口气吸光了一盒酸奶,关略见了立即又给她拧了一盒,插好吸管递过去:“再喝一盒,不能多喝了。现在带你去吃饭!”
那盒酸奶就是唐惊程现在手里拿的一盒,原味,喝光了,吸管已经被她咬得稀巴烂。
“嘿,说话呢,别光吃!”虞欢喜又晃了下手。
唐惊程笑,想起关略抱着一大板酸奶站在太阳底下给她插吸管的情形。
“他和启冠不一样。”
“他当然和邱老师不一样!邱老师是艺术家,还是学富五车的大学教授,而他却是…”虞欢喜说一半停了。
唐惊程用手捏着被咬扁的吸管:“说下去啊,他是什么?”
“”
“是地痞,是黑道头子?”
虞欢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可没这么说,但他毕竟不是良民。”
良民?亏虞欢喜能够想出这么一个不得罪人的词,可她说得又哪里不对?
唐惊程侧过脸去看着站在门口打电话的男人,身形颀长,面容俊冷,脾气不大好,也没什么耐心,而邱启冠永远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还会讨她欢心。
“一个是流氓,一个是绅士,他们是决然不同的两个人。”
虞欢喜叹口气:“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当年邱老师出轨我就一直觉得挺可惜,你说你们俩多般配啊,先不说兴趣爱好都相同,就说家世背景吧,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年唐惊程和邱启冠的故事在圈内一度成为美谈,年龄相差悬殊的一对师生恋,站在一起却毫无违和感。
一个宠,一个闹,一起创造作品,生活工作都是万般美好。
“但你与他呢?”虞欢喜也看了眼门外的人,关略还在讲电话,似乎讲到了什么严肃的事,他眉峰竖起,眼里深寒的戾气就出来了,大概又有大事要发生。
他脾气不好,说到躁处便摸了烟出来点上,一口一口吸得很用力。
“我不是说他不好,他是九戎台的头把交椅,手里有权有势,金晟好多女艺人都削尖脑袋想跟他有一腿,他又长得好,这种男人很抢手,但在一起玩玩还行,图个刺激热闹,可真要结婚生孩子,你觉得合适?”
虞欢喜话意说得清明,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如今收掉一半锋芒结婚生子,真要说点道理还是很能戳人心。
“姐是过来人,有了孩子就得过日子,日子很长,而他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以后你们会面临什么事,这些你都必须考虑清楚。”
虞欢喜拍了拍唐惊程的手背,右手,包着纱布的那只。
“有些事我也知道一些,你这只手到底怎么回事自己清楚,我也不多问,但他毕竟身份在那,也不可能为了你和孩子从此‘归隐山林’。但夜路走太多难免会遇到鬼,指不定哪天栽了留下你和孩子,更糟的是仇家还要寻上门”虞欢喜说得头头是道。
唐惊程噗嗤笑一声:“没你说的这么严重!”
“怎么没有,电视里这些事也没少演,现实可能还比电视更恶劣!”
唐惊程一愣,是啊,她这几年经历的事难道不比电视里演的还要残忍?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
“行,话我都已经说了。如果你还有其他顾虑就早作打算,趁现在孩子还不大。”虞欢喜看了眼门口还在打电话的男人,“不过我说这些也并不是让你一定要跟他分,毕竟绕了三年还能再绕到一起也算缘分,而且你们现在还有了孩子。”
虞欢喜说到孩子的时候又往后仰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笑,母性光环明显:“孩子为大,到这一步我还是盼着你们好的,而且邱老师走后你一个人单了这么多年,也怪不容易。”
绕一圈虞欢喜又绕了回来。
唐惊程捻着吸管苦笑:“什么都让你说了。”
“我只是把形势跟你分析了一下,决定权还在你自己手里。”虞欢喜又拍了拍唐惊程的手臂,“但还是那句话,欢喜姐希望你过得开心,之前听说你在缅甸出事我着实还难受了一阵。”
最后这句尤为真诚,唐惊程都有些被感动到了,反握住她的手,嗤笑:“真矫情!”
“聊什么呢聊这么开心?”关略已经打完电话回来,脸色似乎更不好了,唐惊程隐约觉得刚才那电话里有重要的事。
虞欢喜收了笑容:“聊以前的事。”
他稍点头“嗯”了一声算作回应,遂摁了服务铃催起菜。
一顿饭气氛吃得一般,关略在场合上不善言辞,唐惊程也不是热络的人,虞欢喜心里一直杵关略,所以话也很少。
三人勉强应付完这顿无聊的午饭。
虞欢喜借故先走,唐惊程与她道别,临行前问她预产期在什么时候,虞欢喜比了个“八”的手势:“夏天快结束的时候孩子就出来了。”
“那正好,天气不冷不热。”
“是啊,我先生说坐月子不用受罪。”虞欢喜摆摆手,“行了不用送了,我先走!”又看向关略。
“关先生回头联系,等您什么时候空了叫我先生约了一起吃饭。”
“可以!”关略稍稍颔首。
唐惊程不由取笑:“口口声声‘我先生’,嫁了人就是不一样!”
“去,你也早晚有这一天!”虞欢喜出门前还不忘打趣,“等你什么时候成了关太太,少不了跟我这样!”
本一句无心的玩笑话。搅得唐惊程耳根发烫,回头看关略,他却脸色明显微沉。
一时她心里簇紧,走到桌子前面。
“吃饱了?”关略问。
唐惊程懒得吱声,他也没留意到她的表情,只拿了椅背上的外套下来:“走,去你公寓!”
“去我公寓做什么?”
“拿行李,搬老宅去。”
“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
“凭什么,我那屋子怎么就不能住人了?再说我跟你现在算什么关系?我住哪里也要你来决定?”唐惊程干脆拉着脸往椅子上一坐,浑身的不爽劲。
关略用手捞了捞额头:“先搬过去,搬过去后我自然会跟你解释!”
“解释?你有什么解释不能现在说?”
“说了你听?你那地方不安全,小区人多眼杂,我很难防范!”
“你要防范什么?我又不是犯人,难道你还要把我二十四小时看住不成?”唐惊程真是浑身的火气,挠得关略差点气绝。
他又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口袋,掏出烟来才意识到不能抽,嘴里骂骂咧咧地只能将烟拧断,低头看唐惊程,她正气鼓鼓地趴在椅背上啃手指。
啃得他心里更加烦。
“别啃了!”关略扯掉唐惊程的手,“可能苏霑回来了!”
“你说什么?”
关略闷口气:“底下有人汇报昨晚似乎见他在车站出现过,刚才是警局那边打来的电话。”
电话是黄澎打来的,证实苏霑可能真的回了云凌。
之前他在美国或者缅甸都呆得好好的,在这时候回来不就等于找死?可他居然还真冒险回来了,出于什么目的?
关略抓不准,可越抓不准才越心慌害怕。
“不管你心里有什么别扭,先等苏霑抓捕归案再说,现在你先跟我回宅子。”
宅子那边毕竟都是自己人,而且独门独户,看护起来也比较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