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闳治走后苏决又在探视间里坐了很久,对面椅子已经空了,日光一点点偏移。飘在空中的灰尘往下掉,最后全部铺在桌面上。
尘埃落定!
中间苏决接到陌生电话。
“苏总,您送来的那棵玉白菜我看到了,实在太客气,不过就替您办这么一件小事,哪能承您这么大一份礼。”对方声音殷勤,在逼仄的空间里竟然有回音。
苏诀用手撑住额头:“应该的,不过就是个小玩意儿,以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你费心。”
“那是自然,刚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以后您父亲在里面自有人照顾,苏总大可放心。”
苏诀从里面出来已经日落西头,黄昏残阳如血,他一路走到停车的地方,刚准备开门上去,手机又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苏诀不禁眉头轻皱。
“喂,关先生?”
关略捏着烟,声音凉淡:“苏总很忙?”
“还可以,怎么关先生找我有事?”
那边顿了顿:“要是有时间的话最好当面谈。”
苏诀捏着车门,想了想:“我与关先生之间的交情似乎还没到要当面谈事的地步,况且我也确实很忙,你要真有什么事就电话里说吧。”
这是婉转的拒绝。
关略眯着眼睛抽了一口烟:“行,苏总大忙人,那就电话里说。”
“可以,现在!”
那边又顿了顿,关略将烟从嘴里拿下来。
“苏霑回云凌了。”
果然…
苏诀心思一颤,却很快问:“关先生就为跟我讲这事?”
“你不可能不知道!”
“你觉得我应该知道?”
“你们毕竟是一家人!”
苏诀冷笑,“难道我跟苏霑的关系关先生不了解?
关略哼一声,答案似乎已经了然于心。
“明白了,看来苏总也并不清楚苏霑的行踪,不过既然已经给你打了电话,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
“”
“唐惊程怀孕了,孩子已经两周。”
一时苏诀手指收紧,心口剧烈地震了震。
原来她怀孕了,不知不觉。竟然这么快,不过转念一想她应该很高兴,毕竟她似乎很喜欢孩子。当年在缅甸她从鬼门关上回来,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问孩子。
“恭喜!”顿了好一会儿苏诀才艰难道出了这两个字。
关略冷笑:“谢谢,不过我跟你说这件事不是为了听你说声恭喜。只是想告诉你,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他们母子有事,希望你们苏家人好自为之!”
关略摁了电话,雅岜失望地踢着巷口的小石子:“看来连他都不知道苏霑现在躲在哪!”
关略耻笑一声:“你相信?”
雅岜一愣:“九哥,您想说什么?”
“苏诀可能未必知道苏霑的藏身之地,但他绝对知道他已经回了云凌。”
“可他刚才在电话的意思明明就是他不清楚啊!”
“那是幌子!”关略叼着烟,目有杀气,“苏诀这人心思藏得很深,更何况如果他真不知道苏霑的情况,刚才在电话里就不会是那样的反应!”
雅岜想了想,似懂非懂:“九哥,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他掐了烟,转身:“继续跟踪孙玉兰,如果苏霑真回了云凌,第一个见的应该就是他母亲。”
苏诀回到公司天都已经黑了,楼里大部分员工已经下班,他拿着车钥匙走到办公室门口,却正好碰见钟明准备走。
“苏总。”钟明见到苏诀也是一愣,“我以为您下班回去了呢。”
“我下午有事出去了一趟,刚回来。”苏诀脸上疲惫的神情很明显。钟明知道他最近压力大,也没多问。
苏诀开门进了办公室,见钟明手里夹着一只档案袋。
“找我有事?”
“哦”钟明这才想起来找苏诀的原因,他跟着苏决进了办公室。
“苏总,之前您让我办的事基本都妥了,那套宅子已经拍下来,房产证和地契在这袋子里,但过户可能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另外苏董以前书房收藏的那些玉器古玩还有一些在拍卖行,我找人列了个清单,一部分已经收回来了,还有一部分可能需要再花点时间。”
钟明边说边从档案袋里抽出几张纸,纸上所列便是苏闳治生前所收藏的玉器珍品。
他这大半辈子锦衣玉食,不玩不赌,心思都耗在了这一堆石头上。
圈内都说苏老爱玉成痴,一点都不假,不然也不会有玉麒麟那档子事。
苏决又想起二十五年前站在多宝面的那个男人,他将清单抽过来,上面清晰列明了所有玉器的市价和名字,有些甚至还配备了图片。
这是他父亲大半辈子心血,却因为案子连同苏宅一起被没收上缴,如今就成了这几张薄薄的纸。
“钟,费点心,我想把这上面列的每一样东西都收回来。”
钟明闻言,稍稍颔首:“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