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牢房的张清如躺在床上，和牢房的地面比起来，船上的床柔软的让人不适应。</p>
孔问坐在张清如身边，抓着她的手，“安心睡吧，我陪着你。”</p>
“我不睡，躺一下。”张清如口中虽然这么说，但话音刚落，人已经睡着了。</p>
孔问知道张清如必定是累极了，她用平日少有的温柔眼神，看着自己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朋友。</p>
一路上，董大成和孔问对张清如照顾的可谓无微不至，耿德明虽然想教训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师妹，但看她虚弱的模样，便把话都咽进肚子里。</p>
回到上海，一行人先去了董大成家，师母董夫人按照风俗准备了火盆，让张清如跳过去，去去晦气，又准备了丰盛的酒席替她接风。</p>
丝毫没有因为丈夫散尽家财营救张清如，而表现出任何的不悦，还关切的问她日后的打算。</p>
“清如啊，你日后就在你老师这里，帮他做事吧，有你老师在，安全一点。”</p>
“师母，我想先回老家看看。”</p>
“对哟，回家看看你爹娘，他们一定担心坏了，你回去让他们看一眼，安安心。”</p>
张清如笑着点头，她心中关于法律的理想已经破灭，她也没有必要留在上海了。</p>
吃过晚饭，张清如向老师、师母告辞，她把苏欣给的银元偷偷放了一半在师母的抽屉里，给师母贴补家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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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问不放心，陪着张清如坐电车回家。</p>
上海滩和往日没有丝毫不同，闪烁的霓虹灯，让月亮都黯然失色。</p>
久不见这繁华景色的张清如被闪得眼花缭乱，心里一阵阵烦躁，她连忙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p>
“老张，你这次回老家，打算住多久？”孔问随口问道。</p>
‘不会回来了！这世道，法律与公正无关！律师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张清如在心里嘶吼，但却没有出声，甚至脸上都没有表情。</p>
孔问以为她睡着了，稍微往她身边靠了靠，让张清如可以靠在她身上，睡得舒服点。</p>
几个晚归的女学生聚在车厢的另一端，聊着刚才看过的电影。</p>
“甘露露好漂亮啊！”</p>
“可她演得也太差了吧，完全是木头。”</p>
“真想不通，她演技这么差，怎么有这么多电影公司请她做女主角。”</p>
“你不知道嘛？”</p>
“知道什么？”</p>
“甘露露是黄老板的情人，那些电影公司为了巴结黄老板，才抢着请甘露露做女主角的。”</p>
“黄老板？黄老板多老呀，可以给甘露露当爷爷了吧。”</p>
“我有确切消息，甘露露做电影明星之前是黄老板的干孙女呢。”</p>
“哎呦……”几个女生大呼小叫起来。</p>
听到黄老板、露露，这几个字，张清如脑袋像是被锤子集中，发出‘嗡’的一声。</p>
李阿妹临死前说的话，异常清晰的浮现在张清如的脑海。</p>
不会这么巧吧！</p>
电车到站，张清如走下车。</p>
抬头看到百货商店外的广告牌上，挂着巨大的电影海报，美丽妖娆的女主角手持玫瑰，旁边写着几个大字，‘主演：甘露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