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托住了她，身后传来陆秋实惊喜的声音。</p>
“张律师。”</p>
法租界被日本人占领之后，巡捕房自然也没有了，刘家强带着妻子儿女回了老婆娘家。</p>
陆秋实不愿意在日本人手下做事，也逃离上海，辗转来到重庆。</p>
“沈六公子，落水了。”落水是上海人形容那些忍不住诱惑，帮日本人做事的人，所用的专门说法。</p>
陆秋实说的很小心，唯恐刺激到张清如。</p>
但是，张清如出乎他意料的冷静，“我晓得，我在报上看到了，我老师也落水了。”</p>
张清如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沈闻喜会落水，她并不意外，他不会拿女儿的生命冒险。</p>
但老师董大康会落水，真的给她很大打击，她想不通，自己一直崇拜的老师，为什么会选择和日本人合作。</p>
抗战胜利似乎遥遥无期，两年之后，在孙夫人的主持下，张清如和陆秋实结婚。</p>
张清如相信抗战一定会胜利，但她不知道要坚持多久。</p>
就在无尽的期盼中，日本人投降了。</p>
张清如拉着陆秋实，在重庆的街头狂欢，她觉得一切又充满了希望。</p>
可惜内战烽火又起，张清如失落的回到上海。</p>
辣斐德路的房子还在，华姐和沈梨香住在里面。</p>
看到张清如，沈梨香哭了，她抱着张清如嚎啕大哭。</p>
“沈先生和日本人同归于尽了。”华姐眼睛里含着泪解释。</p>
沈闻喜已经去世两年多了，他安排华姐和沈梨香躲起来之后，和一直用梨香要挟他的铃木同归于尽。</p>
至于其中的原因，没有人知道，日本人把事情压了下来，没有任何新闻报道，也没有人知道发生什么事。</p>
这两年多，沈梨香一直躲着，不敢出门，怕出门被人认出来，先是怕被日本人抓住，后来时怕被当做汉奸打了。</p>
几年生活的折磨，沈梨香已经从一个快乐的儿童，变成了忧伤的少女。</p>
“没事的，有阿姨在。”张清如安慰沈梨香。</p>
律师事务所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张清如重新租下办公室，在报纸上刊登广告，宣布开业。</p>
第一个上门的人，竟然是吴家宝。</p>
“张律师，你回来啦。”</p>
吴家宝看起来成熟很多，还是靠着消息在上海的市面上混饭吃，这几年带着妹妹，生活的颇为艰辛。</p>
“你知道赵秘书在哪嘛？”张清如问道。</p>
“赵秘书……自杀了。”吴家宝伤感的说道：“她父亲做了汉奸，她受不了，在她父亲面前开枪自杀了。”</p>
张清如没说话，她只觉得赵若楠和她母亲的一生都是那么苦。</p>
吴家宝想转换气氛，连忙说道：“杜先生回上海了。”</p>
张清如在重庆的时候，曾经见过杜先生，那时候杜先生过得很郁闷，上海才是他的天下，离了上海，他好像什么都不灵了。</p>
回到上海，杜先生又是那个上海人记忆中的杜先生，他请张清如去做客。</p>
“张律师，你知道沈六公子的财产，都在什么地方嘛？”</p>
“不知道。”张清如斩钉截铁的回答。</p>
杜先生连忙解释：“上边那些接收大员来上海，沈家是富豪之家，沈六公子这些年贩大烟，也是赚了不少钱，他们自然是盯上了。</p>
“我早就离开上海了，沈闻喜把钱藏在哪里，我怎么知道。”</p>
“你不知道，你家里那个小姑娘呢？”</p>
张清如立刻明白，杜先生这是在提醒她，那些人可能对沈梨香不利。</p>
回到家里，张清如立刻和沈梨香、华姐商量，该怎么应对。</p>
“华姐，你愿意去美国嘛？”张清如问。</p>
华姐竟然毫不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了，“其实，我女儿已经去了美国，我也想去，哪怕远远看着她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