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虽然高喊着紧急军报,却依旧在外围勒住了马——因为他明白,就算他不勒住马,外围的军兵也会把他拦下来。在使者自己掏出了暗藏的短剑后,一个军司马亲自带人搜了身后,候在一旁等候主将的亲兵过来核对使者身份:这些高机密的事情不是他们能知道的。
冉强的两个亲卫带马奔到了使者面前,验看了身份密碟后,这才护送着使者到土丘下,使者高举着军报,在一名亲卫带领下来到冉强的面前,躬身:“淮南紧急军报。”,冉强接过亲卫转递上来的军报,撕开漆封抽出军报,看完神情变了:“传令,停止攻城!”
低沉的号角声很快穿过土丘,象游动的黑龙般从襄国城南面盘旋而过。已经熟悉了这个号角声的羯兵,和正奋力攀城的汉兵,似乎都被有些突如其来的号角声收取了动作,有些滑稽的相互瞪着眼,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只有一些机灵的羯兵乘机把刀矛戳向了对手,引起偶尔的惨叫声。直到第二遍号角响起的时候,带队的汉军军司马们,才高声喝叫着:“停止攻城——停止攻城!”,指挥士卒搬撤固定云梯的石块。
云梯上的汉军不得不一面用手中的小盾,抵挡着头顶似乎突然发疯了的刀矛,一面顺序爬下云梯。不时有倒霉的汉军,或惨叫或发着低沉的嘶吼,从上砸落,甚至有些还顺带把自己脚下的同僚一起砸落。城上的羯兵狂叫着发疯把手中的兵器戳向垛外的敌手,以便抓住这种好时机。
刀上已经沾了几道血冰的征南将军张季,看着退潮般的汉军后撤,心里松了下来。虽然他不知道并没有疲惫的汉军,为何突然停下了攻城,但,这总是好事。他身边的亲兵,看着汉军已经退到了城壕附近,急忙不顾疲劳举起手中的小盾,在张季头顶连成了一片。
大口喘气的小帅们,没有象常例那样喝令弓箭手上前追射汉军,而是纷纷钻入了大盾手斜竖起的大盾下,引起剩余的羯兵,纷纷逃命般的跟了进去,剩下的羯兵不得不和汉民们尽可能的趴伏在城垛前。没有出乎小帅们的意料,很快,漫天的石块嗡嗡的飞过城垛,从上砸落下来,听着头上盾牌咚咚的响声,他们反而心里安心下来:这是这段时间汉军为了掩护攻城士卒采取的惯例了。
半个时辰后,襄国南城下,除了已经被冻的硬硬的横七竖八尸体和兵器外,只剩下了打扫战场的民夫,而这些民夫全是胡人。
汉军大营,中军大帐内,已经生起了一溜火盆,把本因放下了门帘而显暗的帐内,照出了红色的亮光。左路校尉以上军官,按位站列在两旁。
“你们有什么看法?”,冉强缓缓地扫视着帐内的将领。
平虏将军崔通,因为出身河北崔氏,素日在军中颇有威信,所以在冉强在枣强时,领左路都督。他向前了小半步,让身体略微出了列,转向了中座抱拳:“大王,上次殷浩虽然兵败,但这次一定会有所防备,步步而营。董老将军一向稳重,殷浩虽引兵向广陵,但倒不用多虑。末将倒是觉得苏将军向来勇猛有义,周护广陵心切,马上出兵救援。还请大王留意。”,说完退回了自己的右边首位。
帐内的其他将领没有说话,参军已经把军报的内容宣读过了:十日前,江南晋室扬州刺史、假节、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军事、中军将军殷浩,领安西将军谢尚、护军将军王羲之、征北长史荀羡等十三将八万人马北伐,以谢尚为前锋,准备进攻广陵。在健康的细作探知此事,飞报广陵主将镇南将军董闰。董闰一面做防守准备,一面派两路使者分报邺城、枣强两处。
“大王,董老将军善于守城,只要大王下令徐州、合肥二处派出人马虚做支援,殷浩必定无功而返。”,抚远将军夏良出列躬身道,他本是张遇的部下,一向和崔通交好的他,出声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