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我便开始着手制作起了忆秋姑娘的人偶来。(.K6uk.co人偶的制作很简单,对于我来说已经家常便饭了,不一会便制作完成了,就连她的腿也被我还原的惟妙惟肖。当我伸着懒腰走出房间时,亥时尚未过。夜色虽浓,但是已经少了那股寒意。我拍了拍守候在门口打盹的百里申,百里申猛的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呵欠连天的看着我,说道:“公子今天好早啊。”
“是啊,今天的工作有些不同啊。”我幽幽的说道。
“哪里不同了?”百里申一下子来了精神,坐直了看着我。
我瞟了一眼那漆黑紧闭的门,喃喃的说:“明天再说吧。我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百里申“哦”了一声,便不再追问了。
“我出去一下,不用等我回来了。”我对百里申说道,然后不等他发问,便快步走出宅子,留下欲言又止的百里申。
我在夜色中飞快的走着,心中开始变得焦虑不安了起来。我要去找一个人,只有这个人才能解释我的疑惑。事实上我对忆秋姑娘的桃骨仍旧耿耿于怀,像这种极其邪恶的左道法器是不常见的。这么多年我只见过两次这种桃骨,一次是忆秋姑娘,而另一次,则是我现在急于寻找的那个人。或许只有他才能告诉我事情的原委。
月亮开始偏西了,子时已经过半,此刻正是鬼门大开的时候,街市的角落中隐约可见一闪而过的阴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我渐渐的来到了洛阳城的城郊,一片荒芜的小宅子中。我熟悉的的走到了最里间的一栋房子面前,房子周围破破烂烂的,杂草丛生。而从房子里面传来发霉的气味,同时还隐约夹杂着一丝血腥的味道。我皱了皱眉头,敲了敲那扇紧闭着的门。
“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慢悠悠的从里面传来。
“我,季冥渊。”我毫不客气的说道。
里面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隐隐的听见一声叹息:“门没锁,进来吧。”
我伸手用力的一推那扇简陋的铁门,咣当一声,门开了,整个门面向里深深的熬了进去。原来铁门都已经变形了。我无奈的摇摇头,走进了这个怪味横行的院子。
院子原本就不算宽敞,加之很多乱七八糟的杂物散乱的堆放在里面,显得更加狭小了。而房间里时不时的飘出刀刃划过什么的声音,伴随着浓烈的血气扑面而来。我反射性的掩了掩鼻子,然后大声说道:“老主顾上门,就是这般待客之道么?”
房间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阵不短不长的沉默,然后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矮胖老头走了出来,两只眼睛都快被他脸上纵横遍布的皱纹挤得看不见了,花白的头发蓬乱的堆在脑后,同这个城市中常见的生活潦倒的下层人毫无差别,只是他的整条左臂都是深褐色的木头,散发着诡异的气息。那左臂似乎像是活的一般,关节咯咯作响。
“怎么,季公子的画皮这么快就用完了?”老人斜着眼睛问我,似乎不愿与我直视。左手咯咯的响着,有些诡异。
“生意惨淡,哪里会有这么快用完的。”我轻松的拍了拍老者的肩膀。然后正色说道:“其实今天来,我是有事问你的。”
“什么事?画皮什么时候涨价?”老人眯着眼睛问道。
“是关于桃骨的。”我盯着他,慢慢的说道。
老人的神色一僵,脸上顿时露出不自然的神情,左手的桃骨紧握着拳头,发出令人不愉快的声响,半晌他才低低的问道:“季公子怎么对桃骨也感兴趣了?您不是一直在做画皮人偶的生意么?还是说,你想转行?”
我笑了笑,谐谑道:“开什么玩笑。转行?你让我去喝西北风啊?是今天接了一单生意,那个姑娘的右腿就是桃骨。我怕人偶做出来之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会伤到那位姑娘,所以就来向您讨教来了。”
老人走到一张大大的木椅前坐下,沙哑的说道:“你说的姑娘是赵员外的千金忆秋吧?”
我点了点头,有些沉重的说:“不错。洛阳城中有桃骨的,恐怕就只有你们二位了吧,所以今天才特意前来讨教的。”
老人叹了口气,缓缓的说:“桃骨这东西,乃是至阴邪之物,尤其还是装在一个本属阴的女孩子身上,恐怕积累的怨气已经不少了吧。虽然你的画皮人偶无法对她造成影贽,但是,别人,就不好说了。”
“那影贽的反噬会到谁的身上呢?”
“那就要看他家人的造化了。”老人摇着头说道,然后疑惑的问:“她为什么要做自己的画皮人偶?”
“不是她想做,是赵员外想要做。”我解释道:“忆秋姑娘被一个用银针易容的家伙给骗了,现在赵员外急着悔婚,所以才想了这么个计量。”
老人干笑了一声,说道:“只怕会给自己带来血光之灾吧。”
“谁知道呢,”我无奈的笑笑:“有生意干嘛不做。”然后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老人手里,冲他挤了挤眼睛,说:“下次画皮的定金。打搅了。”然后一溜烟的转身离开了小院。
老人没有追出来,因为桃骨的关系他不能离开那个院落,只得长叹一身,转身走回小屋,关上了木门。
第二天,赵员外果然如约前来,看到栩栩如生的忆秋姑娘的人偶,不由得惊叹道:“妙,实在是太妙了!这次多谢公子了。”然后命人端来一大堆的银两作为劳酬。我干巴巴的笑了几声,让已经楞得说不出话的百里申接过那些银子,然后向赵员外问道:“敢问员外小姐的婚事是哪天?”
赵员外的脸微微变色,不过来时镇静的说道:“小女明日便要出嫁了。”
“不知在下可否前去道喜呢?”我问道。
赵员外立刻点头,忙不迭的说道:“当然可以,公子帮了小女这么大的忙,定会邀请公子前来的。而且,有公子在,会更稳妥的。”
我欠了欠身,说:“那就多谢员外赏脸了。”
赵员外有些紧张的看了看门外被家丁抬出去的大箱子,急促的说道:“那老夫便告辞了,公子保重。”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和家丁们离开了。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面不由得被一小团乌云笼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