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神愣了愣,便不再做声,默默的跟着我向小村的边缘走着。不一会,便到了那个白天我曾造访的那条阴森的胡同。我悄悄的走了进去,脚下的泥地在夜晚的湿寒下变得有些软,踩上去便会微微的陷进去一点,之后在抬脚时发出令人不舒服的粘连的声音。胡同里静极了,那呼啸的风似乎被隔离在了另一个空间里,只有脚下发出的踩踏声,和两旁墙壁上苔藓向下滴水的声音。
渐渐的我觉得不对劲儿了,这里面太静了,似乎只有我和捕神两个人的声音,不,确切的说,是好像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没有一丝他人存在的迹象。一种不好的预感渐渐的笼罩了这个狭小的空间,我加快了脚步,向胡同的里面走去。捕神也紧紧的跟在我的后面。
很快的,那条短短的胡同走到了尽头,在一片死寂中,我隐隐的嗅到了一丝血的腥味。我急忙用手放出蓝色的火焰,仔细的查看的四周的每一寸蛛丝马迹。借着幽蓝色的光,我看到一个人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的,而他的前襟已经被鲜血染透了,宛如一朵狰狞盛开的诡异的花。
我急忙蹲下身,拍着他的脸,低低的叫道:“喂,你醒醒,喂!”那个人僵硬的杵在那里,对我的话没有一丝反应。我将手凑到他的鼻子下面试探了一下,已经没有呼吸了。我直起身,面色凝重的对捕神说:“死了。”
“啊?死了?”捕神表现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讶,他蹲下身检查着那具脸色蜡黄的年轻人的尸体,然后低沉的说道:“他是被人挖去了心脏。”然后眼神锐利的问道:“他是谁?你为什么要来找他。”
“他就是画娘生前药庐的小伙计,也只有他能告诉我们画娘的坟墓在哪里。”我突然闭上了嘴巴,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缓缓的说道:“慢着......我有办法了。”说罢我快步走上前去推开捕神,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猛的刺穿了尸体的天灵。粘稠的几近凝固的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捕神顿时愤怒的咆哮道:“你在做什么!”我没有理会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用蓝色的火焰点燃,然后将那燃烧的符纸一下子扔到了尸体头上那流出来的血上面。
一股青烟霎时间从尸体身上腾空而起,在空中飘逸着,渐渐的幻化成一个依稀的人形。我冷冷的问道人影道:“画娘的坟墓在哪里。”
那人影似乎能听得到我说话,用手指了指远处的深林,空冥飘渺的声音在窄窄的弄堂里回荡着:“画娘的坟在后山山腰的一个山洞里面。”然后那人影顿时破散来来,与此同时那张黄符也燃烧到了尽头。胡同里重归死寂。
我转过身,对捕神说道:“后山的山洞,走吧。”却看到捕神呆呆的看着我,长大了嘴巴。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正在晃神的捕神解释道:“刚才的那招呢,叫点魂灯。”
“他不是死了么?”捕神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一幕脱身,迷茫的看着我问道。
“正所谓人有三魂七魄,”我指的继续解释道:“所谓三魂便是胎光、爽灵、幽精,人死之后此三魂首先离开身体,留下七魄,便是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独、除秽和臭肺。其中臭肺是留绕在亡者身上最长的一魄,虽然还留有一魄,但是却无法支撑其人的生命。但是点了魂灯之后便可将臭肺之魄引出。所以我才划开他的天灵,用污凝之血和引魂黄符点了他的天灯,不然的话我们还不知道画娘的坟墓到底在哪里呢。”
“那他现在呢?彻底死了?”捕神转过头看着地下瘫软着的人形,问道。
“是啊,三魂七魄这回是散的干干净净了。”我急忙阻止了正要发飙的捕神,急匆匆地说道:“到时候随你怎么骂都行,现在我们要赶紧找到画娘的坟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捕神只得将一肚子的话憋在心里,气鼓鼓的跟我匆匆上路了。
说到这个村子的后山,其实并不能说是完全属于这个村子的。因为这个村子好像是凭空横在这个大山的山涧里面的,而且后山地势走高,气候也异常诡异。适才还在阴风阵阵的怒吼,此刻却瞬间变得一片寂静。
我和捕神深一脚浅一脚的寻找着那个画娘坟墓所在的山洞,天上的乌云渐渐的散开,月光微弱的洒了下来。已过十五,月亮然已残缺,而这个时候正是阴气最盛之时。虽然光线足可以看到前面崎岖的山路,不过仍旧隐约的会见到有淡淡的黑影从身边掠过。四周静极了,树影幢幢的投射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就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厉鬼,狞笑着盯着匆匆走过的我们。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周围的景物似乎开始变得诡异了起来。于是我停下脚步,打量着四周。
捕神凑了过来,低低的问道:“季公子,是不是什么地方不妥?”
“我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怪。”我皱着眉头说道:“你不觉得我们好像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么?”
捕神闻言一惊,急忙向四下望去,然后疑惑地说道:“这荒郊野岭的,感觉四下都一个样子,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啊。”
我示意让捕神噤声,然后警觉的打量着四周那阴森的树木。一阵微风吹过,树木僵硬的摇动着,树叶哗哗作响,这是我不经意间的一抬头,眼前的事物让我浑身一震。
一个女人吊在树上,睁着暴突的双眼等着我们。而那双眼睛,在不住的向下流着血!
捕神大叫一声猛的退后,我急忙握紧了手中的破魔剑,紧紧的打量着这个挂在树上的女人。这个女人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上面沾染着斑驳的血迹,她的四肢无力的垂在那里,随着风摇摇晃晃的,而她的脸上除了圆睁的血红的双眼之外,其余五官都被垂下来的蓬乱的长发所挡住了,只能隐约看到浓重的阴影。
山林中突然响起了类似狼一般的嚎叫,凄惨的声音震荡着空旷的山谷,不由得令人毛骨悚然了起来。我静静的和那个挂在树上的人对视着,然后猛的甩手掷出一粒石子。石子飞快的接触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体,竟然穿透了过去。随后女人的身影突然间剧烈的摇晃了一下,便消失不见了。随后那狼啸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了,空旷得令人讶异的寂静再度席卷而来,包裹住了整个山岭。
捕神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如同坠入了云里雾里。我淡淡的说道:“这些东西是障,是有人刻意设在这里的。刚才的女人,还有永远走不出的森林,都是有人想故意阻挠我们找到画娘的坟墓。”然后我猛地拔出破魔剑,剑刃刺眼的光芒划破了幽静之下的深林,我高举长剑重重的劈了下去,一声刺耳的尖叫过后,眼前的景物就像是布匹被扯开一样,瞬间退去。强大的气流顿时冲击的我们险些摔倒。
待一切重归寂静,四周一切如故,只是那树影明显的稀疏了许多。而眼前那狭窄的山路突然变得宽阔了许多,在崎岖的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山洞漆黑的轮廓。我和捕神对视一眼,幽幽的说道:“那里想必就是画娘的坟墓了吧。”
“季公子,刚才是怎么回事?”捕神好像仍旧惊魂甫定,喘着粗气问我。
“障眼法而已。”我冷冷的说道:“有人不想让我们进到山洞里去。不过,”我换上一副诡笑的表情:“能够阻止得了我季冥渊的人,还没有出生呢。”我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然后心中蓦地腾起一阵狂喜,就像那日在制做人偶时涌现出的那种感觉一般。而且在狂喜之中糅杂着浓浓的杀意。我不由得将牙齿磨得吱吱作响,连指甲也因为握拳用力的关系深深的嵌进了皮肤里。
下一秒我突然清醒了过来,然后被自己的这种变化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我的心里在微微的颤抖,这种诡异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但是我却不知道它从何而来。捕神看出了我的异样,急忙问道:“季公子,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平静了一下心绪,淡淡的说道:“没什么,我们进去吧。”之后便向着那个黑暗的如同洞开着的鬼门一般的山洞走去。但是刚刚走到洞口的时候,我却停住了。不慎被我连续异样的举动搞的头都快晕了,又不好发问,只好也停了下来,看着我。
这时,我缓缓的转过身,死死地盯着捕神,冷冷的问道:“你不是捕神,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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