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叹息回荡在深夜之中,就像是低低的啜泣,夹杂着浓重的不甘和幽怨,如同冷风一般的飘进我的耳朵里。()我不由得汗毛倒竖,一个激灵从榻上坐了起来。接着那昏暗的月光,四下打量着。心跳一下子加快了,就连呼吸也骤然急促起来。
每一个角落,都似乎被神秘的阴影所笼罩着,那一个个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仿佛都有无数双眼睛,密密麻麻的盯着我。我几近麻木的坐在那里,紧张的倾听着房间里的任何风吹草动。但是,那声叹息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戛然而止了,浓重的寂静笼罩着这个宽敞的房间,月影斑驳的昏暗分割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就像是狰狞的手,在那一片令人不寒而栗的夜幕当中缓缓的向前伸着,似乎要抓住我的灵魂。
起风了,隐隐的风声呼啸着吹过门外的空间,门窗发出不安的躁动。外面的树影婆娑着,摇曳着,好似那索魂的使者,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此时此刻,我睡意全无,紧张的披上衣服,正襟危坐在那有些稍寒的榻上,丝毫不敢有半点松懈。似有若无的诡异气氛迷离的游荡在稀薄的空气之中,随着一呼一吸之间涌进嘴巴里,有些麻木的感觉。
时间仿佛已经凝固了一般,在被无限的拉长。那死一般的寂静就像是千斤巨石一般的压在我的身上,让我感到一阵长久的压抑。细密的汗已经渐渐的渗了出来,沿着脸颊流进了衣服里,格外的冷。我就这样紧紧的握着拳头,急促的呼吸着,等待着那遥遥无期的破晓的到来。而不知不觉的,我也就蜷缩在这个昏暗的角落里面,渐渐的睡着了。
一夜无梦。当第二天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我就这么靠在墙壁上睡了一夜。整条胳膊十分的酸痛,像是被折断了之后重新接上的一般。我艰难的活动着手臂,然后,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外面太静了,丝毫不像是大户人家平日里应有的气氛。我勉强的走下床,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差点摔倒。我赶紧扶住一旁的椅子,防止摔倒。然后抬起头,伸手打开了门。刚好门口有一个仆人匆匆走过,便拦住他。
“咦?季公子?怎么了?”仆人认识我,便和我打着招呼。
我揉着晕眩的脑袋,有些吃力的问道:“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静?”
仆人的脸上一下子浮现出了悲伤的神色,他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哎,路府真的是被诅咒了啊。又死人了。”
我大吃一惊,急忙问道:“谁死了?”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从那有些慌张的神色中似乎读到了一种神情。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手也开始变得冷了起来。
仆人眼睛通红的说道:“米婶......死了。”
那苍白的话语犹如重物般的狠狠的撞击在我的心口,我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冰冷的空气不断地灌进我的嘴巴里,胃在一阵阵的翻涌着,滚烫的泪水也在我的眼眶之中翻涌着,瞬间正发着温度。耳朵之中嗡嗡作响,我踉跄的后退着,即被撞到了门框上,猛烈地痛了起来。眼泪终于流了出来,我抽噎着,四周所有的颜色都仿佛消失了一般,那灰白的一切仿佛都化作巨大的石头,铺天盖地的向我砸来。
“米婶......现在在哪?”我几近艰难的从牙齿之间挤出一句话。
仆人看到我悲痛欲绝的样子,担忧的走过来扶住我,轻声的说道:“米婶还在灶间,我先扶公子回去休息一下吧。”
“你放开我!”我猛的怒吼了出来,那声音震得我自己的耳朵都一阵阵的疼。我甩开那仆人,疯一般的向那灶间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跑去。也不知道被那突兀的门槛院围绊倒了多少次,总之,到最后我已经麻木了。嘴巴里都是凝固的血和地上那肮脏的积雪,看起来格外的狼狈和可笑。我喘着气奔进跨院,然后愣愣的看着那群围在灶间门口的那群人。此刻在我眼中,那些令人眩晕的人群就像是在幢幢晃动的鬼影,来勾走了米婶的命。
我沿着那虬盘的枯树,无力的滑落在那冰凉的雪地上。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了起来,我几乎没有勇气站起来走到那造访的门口去看一眼米婶的尸体。我只能靠在粗糙的树干上,默默的流着泪。
一个身影向我走了过来。我抬起头,是路子野。他的眼睛也通红通红的,他把我扶了起来,沙哑的说道:“别哭了。”
“米婶她......”我哽咽着说道,然后喉咙之中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一样,说不出话来。路子野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对我说:“也许下一个就是我了......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么?在这个宅子里面?”
我一愣,然后胡乱的抹了一下眼睛,急忙站起来,仓促的说道:“昨天......我晚上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人在盯着我,还听到了一丝叹息声。”
路子野皱了皱眉头,说道:“叹息声?那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个人长什么样?”
我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仍然对昨夜那一声凄婉哀怨的叹气声记忆犹新,现在想起来脊背上仍然像是有凉风吹着一般,让人不寒而栗。我暂时把米婶的事情扔到了脑后,然后努力着回想着昨晚的每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渐渐的,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让我感觉到格外的不协调。
“怎么了?”路子野似乎看到了我脸上的神情,便急忙催促着问道。我摇了摇头,脑海之中像是被塞进了太多的东西,格外的疼。眼睛开始干了起来,像是吹进了风沙一般。我不由得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然后整个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