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经历,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之下,荒郊野外,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几乎人高的杂草在眼前遮住了视野,在一片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情况下向前便漫无目的的走着。()然后,在一个分岔路猛的抬起头,看到前面突兀的立着一棵老枯树,上面吊着一个随风不停的摆来摆去的稻草人?
这一刻会是什么心情?是突如其来的恐慌,还是淡淡的笑笑,然后转身离去?或许对大多数的人来说,被些许的惊吓一下,然后淡然离开才是最常见的反应吧。
但是,如果那上面挂着的,是一个人呢?
这件事,是我们走出那深山之后,在一个规模不算小的城镇之中遇到的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都透着诡异,让人不寒而栗。而且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的出现,让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那些不愿意回忆的往事再度涌了上来,几欲将我击倒。
我们沿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山路艰难的前行着,这山林之中本来视野就不算开阔,加之前日的风雪,道路变得格外的崎岖艰难。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敢在天黑之前从那座幽暗的深山之中走了出来。站在山脚,回望着身后高耸入云端的荒山,突然感到了一阵怅然。
这几天的经历就像是噩梦一般,让人回想起来仍旧一阵阵的不舒服。那鬼童狰狞的样子仍然时不时的在我脑海之中浮现着,还有那凄厉的嘶吼声,都像是凝固成了定格的瞬间一样,不停地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加上胳膊上的伤,在这寒冷的冬天里,让我变得有些虚弱。
我很讨厌冬天,一点也不喜欢。或许是因为童年时的那些令人不愉快的记忆吧。我叹了口气,转过身继续默默地走着。百里申和捕神被我这反常的举动搞得一愣,也只好跟了上来。我没有告诉他们,就在我快要不敌的时候,是转轮王出现替我化解了危机。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和地府之间那千丝万缕的关系。
脚下的积雪被这寒风吹得有些松散,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着,格外的让人不舒服。那声音就如同是暗处的老鼠在成群的啃噬着什么木头一般,听上去就泛起一阵凉意。天边的残阳开始渐渐的隐没了光辉,那深红色的光斜斜的贯穿在视野的尽头,毫无生气的注视着这个一片苍凉的大地,丝毫没有温暖的感觉。
最近北方不是很太平,战乱时常四起,搞得到处人心惶惶。所以,那些比较偏远的小镇村庄,就成了龙蛇混杂之地,没有人知道其他人是从哪里来的,每天在街上看到的都是不同的脸,不同的表情。但是唯一相同的是,那些人眼中深藏着的不安和警觉。
就像眼前的这一个宁静的小镇一般。
就在那如血的残阳收起它的光芒的时候,我们来到了这个叫不上名字的小镇。镇口高高的牌坊有些破败的立在那里,上面的字迹模糊,有些看不清楚。而小镇的里面却异常的宁静,虽然有不时来来往往的行人,但是他们却似乎彼此互不相识。就算是见到了,也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便继续转身走开了。似乎没有人会在意三个外地人出现在这个夜幕渐浓的小镇。
小镇之中街道干净整齐,两旁有各式各样的店铺。酒楼,菜馆,赌坊,客栈。每家店的门口都挂着高高的灯笼,明晃晃的,就像是在给迷途的亡魂指引着通向奈何桥的道路。那暗黄的光,却反而更增添了着冰冷的夜色之中的诡谲的气氛。
我们沿着道路向前走着,这个小镇确实静得有些出奇了。百里申凑了过来,低声问道:“公子。这个地方怎么这么怪啊?好像谁都不认识谁一样。”
“那有什么怪的。”我淡淡的说道:“你是一直呆在宁州和洛阳了,那种大的城市,当然和这野间小镇不同。而且,这里临近北方,与羌胡离得很近,人来人往的,哪有那么多心思去关心别人是谁。”我不禁叹了口气,有些沉闷的说道:“现在的人啊,只是关心好自己活命的事情就已经够了。”
听到我这么说,百里申点了点头,显得有些闷。前面是一家客栈,里面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大堂之中虽不甚宽敞,但是仍旧显得有些空旷。我们走了进去,明亮的光一下子映入了我的眼睛。走了许久的夜色之后,突然来到这种灯火通明的地方,反而有些不适应了起来。
“几位客官,一定是住店的吧?”掌柜的站在账台后面,不温不火的问道。
我揉了揉眼睛,然后点了点头,走过去对那掌柜说:“还劳烦店家给找一个好一点的房间,要大一些。”
掌柜的头也没抬的冷冷的说道:“大的房间没有了。这年月,都是躲乱的,小店也不容易啊。”那双有些苍老干枯的手将那算盘打得噼啪直响。
我听出了掌柜的弦外之音,于是从怀里掏出一锭分量十足的引子,放到掌柜的面前,用有些捉摸不透的语气低声的说道:“那......就劳烦店家给找一件合适的房间吧。”
掌柜的看到那锭银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急促的呼吸了几声,然后抬起头,看着我。那张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神之中透着隐隐的贪婪的光。我微笑着看着那张有些滑稽可笑的脸上,花白的胡子随着激动抑或是兴奋的情绪而一翘一翘的。
过了好久,那掌柜的都没有说话。外面似乎格外的寂静,隐约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回荡在夜色之中,有些空。我不由得轻轻的咳嗽了一下,那掌柜的这才回过身来,急忙堆笑着说道:“这个好说,好说。”然后扭身从那账台后面走了出来,略显谦卑的对我们说:“极为现在这大堂之中稍事休息,这天寒地冻的,难道几位不喝点酒暖暖身子么?”
捕神刚要说话,我便抢着拦了下来,笑着说道:“我们正有此意,那就劳烦掌柜的来一壶温酒,几样小菜吧。”
“这就来。”掌柜顿时喜笑颜开,慌忙招呼着在一旁打盹的小二。我坐在了靠门的那张桌子前,静静的看着外面由青转黑的夜色,出起神来。捕神闷闷的坐在我身边,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我轻声问道:“怎么了?刚才你要说什么?”
捕神看了看我,一脸凝重的向我的身后怒了努嘴。我转过头,顺着那方向看去,然后不由得微微一愣。在那独楼之中所遇到了两个商人模样的家伙坐在角落里,用那贼溜溜的眼睛打量着这个大堂之中的人。
怎么会是他们?我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疑惑。自从那夜都听到他们的谈话之后,我就对这两个家伙充满了厌恶的感觉。不过就算他们是山贼也好,是路匪也罢,都和我没有关系。不过在这里再次遇到了,着实让我不是很舒服。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始环视起这个不大的厅堂来。
或许是天寒的关系吧,人不是很多,粗略的看下来,若是不算我们三个的话,一共还剩下五个人坐在这大堂之中。角落里是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在低低的窃窃私语着什么,眼神之中闪动着不友善的光;一旁是一个有些瘦弱的男人,在那里低着头,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估计只是来吃晚饭的;再里面的一张桌子边,坐着一个教书先生打扮的人,喝着酒,不停地叹着气,或许是感叹这世道的苍凉吧。我一一环视而过,当目光落在另一侧最里面角落的时候,却不由得怔住了。
那浓重的阴影之中,坐了一个人。他背对着我,那高挑的身材,即便是坐在那有些略显矮小的椅子上,也十分的显眼。他的浑身被镶着丝线的黑色锦缎长袍包裹着,头上戴着一顶宽阔的斗笠,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杯中的酒,时不时的还用那细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没有节奏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