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厉声问道:“鬼谷仞在阳世身为掠魂师,在阴阳之界为夺魂的无常,他为何却无法将魂带进阴阳之界中?”
离墨古怪的笑了一声:“这个公子便有所不知了吧?”然后看了一眼那散发着寒意的剑锋,幽幽的说道:“阴阳之界同地府不同......地府是接纳亡魂亡魄的,而阴阳之界,是将它们一分为二的......”然后离墨话锋一转,反问道:“公子可知阴阳为何意吗?”
我一愣,然后眉头微皱,思忖了片刻,缓缓说道:“春秋老聃所云,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这两仪便是阴阳,意为天地。”
“呵呵......”离墨桀桀的笑了一声,似乎是摇了摇头,低哑的说道:“老聃当年偶然间窥得阴阳之意,却又不能尽言,所以只得从天地说来解释阴阳......其实......阴阳即为人的魂与魄......阴阳界之所以称为阴阳界,正是因为在这里面,所有的魂魄都是残缺的......”然后离墨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若公子能够活着进入这阴阳之界的话,还是要切记,不要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因为所有人的魂魄都是残缺的......”
我的心似乎微微抖动了一下,隐约的感觉到离墨话中有话,便欲发问。但是这时离墨的眼神却突然变了,被那原本明亮的眼睛之中此刻却突然之间被一层古怪的红色所覆盖住了,就像被戾气占据心智时的我一样。我暗自一惊,急忙向后退了一步,收起剑锋横在身前,紧紧的盯着角落之中的离墨。
离墨的双眼红的怕人,就连那黑色的眼瞳似乎也消失在了那一片血红之中。四周突然起了风,凶狠的风疯狂的肆虐开来,吹荡在山谷之中呜呜作响。那些被悬挂着的尸骸似乎摇动得更厉害了。
“季公子,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被囚禁在这里吗?”离墨带着狞笑的口吻慢慢的说道。
我摇了摇头,丝毫不敢大意。
“那是因为......”离墨语气之中的狰狞越来越强烈了,那种凶残的笑意也开始蔓延了开来:“这些人的魂,都在我的身上!”
我大吃一惊,向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你是说......这悬尸林之中所有尸骸的魂都在你的身上?这怎么可能......凡人最多只可以接纳三魂,再多的话就会元神具裂......就算是死后也是如此......你居然......”
那个昏暗的角落之中突然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压迫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的涌动着。离墨咯咯的笑着,低声说道:“凡人至多可容三魂,但是若非凡人呢?......季公子......我在生前,也是你的同行啊......”
“你......也是人偶师?”我只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眼前那个角落似乎有些模糊,头也开始隐隐的痛了起来。我依稀记得传说之中有八个人偶师,除了闵二叔、鬼谷仞、路子野、鬼谷仞和杭先生之外,还有两个居于西南羌地的人偶师。但是这二人也只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罢了。难道这离墨和那两个诡秘的人偶师有什么关系吗?
还未来得及多问,只见两条黑影突然从角落之中离墨的身上窜了出来,尖叫着冲向我身后的那具干瘪的尸骸。身后顿时弥漫起了浓烈的怨气,就连手中的破魔剑也发出了不安的共鸣声,震得我虎口一阵发麻。
耳边幽幽传来离墨鬼魅的声音:“人有三魂,谓胎光、爽灵、幽精。我只归还其爽灵和幽精,季公子,想必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吧。”离墨的声音透着怨恨与狂喜,回荡在我的耳鼓之中,生生的痛了起来。
离墨所说的我当然知晓。爽灵支配生命,幽精支配记忆。而唯独胎光,是支配人甚至是鬼魂的理智的。失去了胎光,就相当于丧失了心智。我只觉得脖颈开始变得僵硬了起来,我努力的转过身,看着身后在高耸的横木上面不断挣扎着的、表情无比狰狞如同困兽一般的那具白骨森森的尸骸,不,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尸骸了。
然后,那根绳索毫无征兆的断掉了。那个人形落在了地上,用那通红的双眼看着我,已经不完整的下颚骨咬得咯咯直响。
“让他带你去找鬼谷大人吧。哈哈哈哈......”离墨的声音似乎变得格外的渺远,仿佛是从山谷的另一侧传来的。此刻耳边只剩下了隆隆的风声,似乎,还夹杂着残缺的亡魂的哀嚎声。我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剑,浑身却变得冰冷了起来。
路子野的脸上挂着狰狞可怖的笑容,一步步的向我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