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正文终于发现自己到底还是小瞧了赵家这几个小子,出身皇族的人果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不过他是官场里打滚的老油子,又岂能善罢甘休,灵光一闪,便开口冷哼道。
“赵提点果然想得周到,不过郭某乃一方镇守,若说提点大人要选百姓耆宿做代表,还有谁比老夫更合适。”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郭正文此言一出,赵宗昊也是无话可说,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苏牧。
直到目前为止,他都不知道苏牧船上有些什么东西,事到如今,苏牧船上有些什么可疑的东西,已经不再是重点,重点已经转移到了市舶司与转运使司的权力争夺之上。
但双方都不可否认,最终的关键还是要落到苏牧的身上,若果真搜出什么违禁品來,赵宗昊可是要吃大亏了的。
对于赵宗昊的信任,苏牧心里也是感激得紧,这其中未尝沒有兄长苏瑜的成分在里头,赵宗昊欣赏苏瑜的能力和品格,对苏牧又是敬重有加,风头上又决不能输给郭正文,给他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事到如今,苏牧只有轻叹一声,朝郭正文说道:“既然大人坚持,草民也不敢违抗,只是苏某还想问一句”
见得苏牧服软,赵宗昊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对于他來说,只要苏牧死撑到底,将船交给市舶司看管,使个拖字诀,借口夜间不便,明日再行搜查,这一夜过去,该收拾就收拾,明日就能够将危机给解除了。
这也是他决定帮助苏牧的底气,可一向被誉为神机妙算的苏牧,怎地就出了昏招啊。
郭正文也是心头欢喜,双眸灼灼地问道:“不知你想问什么,”
赵宗昊几个连同郭正文和蔡旻也都很是好奇,不知苏牧要问些什么,然而听得苏牧一句话,郭正文差点沒气得一口老血给喷出來。
“郭大人果真要上船么,我还是建议你再考虑考虑的好”
这句话可就让人气愤了,你苏牧是什么东西,我堂堂转运使,一方大员,你还敢威胁我。
郭正文脸色铁青,甩袖率先走向第一艘船,苏牧朝赵宗昊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若非这么一激,又岂能让郭正文失去理智的判断,真要选个老百姓代表上船去,问題可就更加大条了。
正是因为他要使出杀手锏,而这杀手锏又决不可让人知晓,这才骗得郭正文这老鬼上船去。
安茹亲王得了苏牧的授意,便让开一条道來,苏牧领着赵宗昊和郭正文,在万众瞩目之下,上得船去。
到了船上之后,苏牧并未领着两人到船舱去,因为他自然不是蠢物,他來到了客舱,点起了油灯,这才转过身來,让安茹亲王在外头把舱门拉了起來。
“你搞什么名堂,还不带本官查验船舱。”郭正文到底是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见得苏牧脸上两道金印,想起关于苏牧的一些小道传闻,心里就有些不安起來。
人说匹夫之怒(www.ibxx.com),血溅五步,若苏牧真发起狂來,大不了一逃了之,他郭大转运使,堂堂封疆大吏的小命可就沒了。
然而苏牧却只是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防潮油纸包來,打开之后,将一份文书和一块牌子,轻轻放在了桌上。
“二位大人可认得此物,”
见得苏牧如此神秘,赵宗昊早已心痒难耐,当即往前一步,只看了那牌子一眼,心里边咯噔吓了一跳。
但见那牌子虽然是木质,但表面却镶嵌金皮,大焱律法有严令,民间流通制钱铜钱,西蜀和两广甚至湖南可用银票,严禁流通金银。
虽然使用银子已经成为了民间的风习,官府想禁也禁不住,但却沒人敢用金子,因为金色和明黄绯红之色,可不是随便就能用的,那是皇家才能使用的颜色。
那木牌上短短两行十七个字,赵宗昊只扫了一眼,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在不断回荡混响:“绣衣暗察。”
他双手颤抖着翻开那文书,里面竟然是关防和勘合,上面可都有官家的用玺。
这玉玺可不是随便能够动用的,即便是官家也不能大小事随便戳个玉玺的章子,平常朝政公务最多也就用印,非国家大典宰辅重臣任命和用兵大事,是极少用到玉玺的。
巴掌大的一个玉玺,却是货真价实,无人敢仿冒,也仿冒不出來的。
即便是郭正文和他赵宗昊这样的大员,平日里也不敢将关防和勘合带在身上,不是怕丢失,而是沒有这个资格,只能镇在衙门里头,用的时候还不能独自一人,必须要有监察在旁,才能够动用勘合和关防。
而能够带着这两样东西随便走的,除了出征的大将,比如平叛方腊之时的童贯童宣帅,也就只有少数几个传说一般的人物能够拥有这样的特权了。
放眼整个大焱朝廷,只流传着各种传说,却从未露出真身的绣衣暗察,便是拥有这等特权的其中之一。
苏牧是绣衣暗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