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也并不太平,桓温投降的消息传来就差点酿成兵变,很多在荆州军任职的士族豪强子弟试图推翻桓豁。
但谢安和郗超两人都是老狐狸,桓豁也不是庸才,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轻易就镇压了反叛把那些人都礼送出境。
剩下的士族豪强见此也不敢再乱动,选择蛰伏等待时机。
这个时机来的很快,唐国在会稽郡对士族豪强举起了屠刀,建康城危在旦夕,身为人臣你敢不去救援?
这次他们也学聪明了,并没有起兵,而是利用舆论宣传逼迫桓豁出兵。
然而谢安老谋深算早就想到了这一步,接连好几个前方军情大张旗鼓的送过来:秦国陈兵边关,随时有入侵的可能。
而且秦国也很配合,真的在边关布置了重兵。只是天地良心,他们是知道桓温投降的事情的,布置重兵是为了防范唐国从荆州方向偷袭,而不是为了进攻。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给了桓豁按兵不动的借口。
本来有些动摇的荆州本地人,见到这种情况顿时改变了主意,什么勤王救驾,哪有保护自己的财富重要。
想给遇害的族人报仇?自己组建军队去报仇啊,别想用我们荆州军,我们的军队首先要保护我们自己。
危机顺利被化解。
然后建康城陷落,太后、皇帝等王公贵族全部被擒的消息传来,荆州沸腾了。
一个头等大事摆在面前,怎么办?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古今中外都不缺类似的例子,找个皇室宗亲拥立为君。荆州就有好几个宗室子弟在,只要桓豁一句话就能立起来。
然而桓豁不可能这么做,一旦他另立新君就是公开和唐国作对。到时候就算投降,也别想落好。
所以他一直找借口拖着没有这么做。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打算。如果换成别的政权,他们也不介意找个机会投降。
给自己换个主子的事情,他们干了不知道多少次。
可唐国不一样,人家正在占领地大开杀戒,根本就不给他们这些士族豪强留活路。抵抗也许不是什么好选择,但投降几乎必死。
这下原本支持桓豁的人也开始有异动。
“境内士族豪强大户私下勾结,欲立宗室子弟司马匡为帝抵抗唐国。”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桓豁手里。
他马上就找来了谢安和郗超:“两位,此事该如何处置?”
谢安闭目不语,因为谢道韫的关系到了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会被怀疑别有用心,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但他相信桓豁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郗超明白他的想法,只得叹了口气道:“刺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呀。”
桓豁犹豫的道:“真的没有缓和的办法了吗?”
郗超摇摇头道:“那些人也非蠢人,到了这个地步断无缓和的可能。”
桓豁脸色阴晴不定。
他既不想站出来反唐,也不想失去现在的地位。可现在的情况是,要么顺从那些人立司马匡为帝,要么他被人推翻,要么他镇压反抗的人。
可一旦出兵镇压,就只剩下投降唐国这一个选择。
兄长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他不想这么快就作出决定。
万一唐国不行了呢?
说不定自家还能靠着荆州之地火中取栗,成为天下之主呢。虽然他知道希望渺茫,可人总是喜欢抱着侥幸心理。
郗超隐约能猜到他的打算……不,应该说这本身就是他和桓温的计划。
只是形势变化实在太快,建康陷落的太早。唐国又突然改变政策,不再对旧势力妥协而是采取强硬手段,投降就意味着失去所有。
桓豁犹豫也就在情理之中,毕竟没有谁能轻易放弃手中的一切。
不过他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很清楚事情已经由不得自己。被人推翻桓家上下绝无幸免的可能,主动投降唐国还能落个功臣的身份。
“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他狠狠的道:“郗参军,安石公,我的目标太大不好行动,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郗超松了口气,虽然和计划相差甚远,但总算不是最坏的选择。
谢安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这可以说是桓豁最好的选择了。
之后桓豁明面上继续和那些士族豪强周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私下里郗超和谢安开始调动心腹军队行动。
这还要得益于上一次士族豪强造反,桓豁把军中的士族豪强子弟清理了一部分,否则还真没办法做到不惊动任何人。
四天后的一个夜晚,宵禁之下的武陵郡郡治汉寿县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更夫打更的声音。
三更天时,县城东门被悄无声息的打开,护城河桥也被放下,一支手臂扎着白巾的军队鱼贯而入。
带队的正是谢玄,他问开城门的守将道:“司马匡等人都在吧?”
那人回道:“今日司马匡假借过寿为名,邀请数十士族豪强子弟在家中聚会,酒宴一支持续到半夜,散会后那些客人并未出城。”
谢玄冷笑一声道:“那再好不过,守好城门不要放任何人离开。”
那人道:“是。”
然后谢玄就带着人一路向着目的地行去,路上打更人早早就察觉到了异常,吓的连滚带爬的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
等声音消失他才悄悄探出头朝军队行进的方向望去,那里是富人居住的区域。联想到最近城内的风波,他心知大事不妙。
也顾不上打更了,顺着墙根就往家跑。到家之后把门窗全都封死,然后带着全家躲进了地窖里。
半夜,汉寿县内权贵居住的区域燃起熊熊大火,映遍了半边天空,厮杀声响彻云霄。
直到天色大亮厮杀声才停下来,浑身浴血的谢玄提着那把姐姐送他的唐刀,说道:“汇报战果。”
副将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报告道:“将军,逆贼司马匡及同伙五十七人已全部伏诛。”
谢玄道:“好,封锁全城搜捕剩余同党,不可放过一个贼人。”
“是。”谷